她一路弯弯绕绕,看见复杂的墙面小巷便往里钻,只想着能掩人耳目最好,尽快甩开那些追杀者,却因不怎么认识路,胡走乱窜下,竟渐渐到了小镇边沿了。她绕出最后一个巷口,放眼望去,但见夕阳渐沉,镇外零星村舍,炊烟不断,偶有狗吠鸡鸣,一派祥和之景。
她终于停下来,单手撑在墙上不住喘着气,许久,才渐渐平稳了急促的喘息。
“你怎么在此处?”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在头顶响起,岑可宣一抬头,只看见一名骑马的女子从右侧而来,随着话音马蹄渐止,她手上拿着红色的长鞭,身姿轻雅,目光清冷,宛若天边悬月。
传说在梧州庆山被绞死的人,便是死于这软鞭之下。
双燕镖局揪着张家不放,说到底仍有些欺软怕硬,真正的动手之人,早已经来到了洛阳,可是没有一个人找她偿命。
紫云宮的华玥大护法,且不说她的名号多么响亮,过去的经历又多么震慑旁人,即便不怕她,她身后的人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不敢招惹分毫。
“华玥姐姐……”一直以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竟然出现在面前,这令岑可宣诧异的同时,又豁然生出莫名的紧张,她为什会来这里?岑可宣握紧藏在袖中的手心,竟然冒出了点点冷汗。倘若不是华玥的那句疑问,恐怕……她会以为是自己的逃离被发现,宮主命人来责问她了。
任务在身,却擅作主张,将他的命令视若无物,想起那些犯了过错受罚致死的人,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她从骨子里惧怕着那个眉目冷冽的男人。这种恐惧来自内心最深处,从幼年时的敬畏开始,日积月累,越发深沉。
涑兰昔日意味不明笑问她:“你就那么听他的话?”
她当然不是天生命贱,死心塌地替人效命,丝毫不知为自己考量。人都有些许私心,可是她不是涑兰,没有通天的本事,更不能像他那般在众人避之不及的紫云宮来去自如,神出鬼没,行游于天地间,无拘无束。
她连去违逆那个人都不敢。
华玥翻身下了马来,身姿宛若天上的仙子,神情淡白如梨花,她看向岑可宣时稍稍抬起了下巴,岑可宣才发现她的眉眼间,竟然露出明显的疲惫神色,眼睛也微微泛着红,似已经好几夜没睡,可即便很是疲倦,她仍旧强打起精神问道:“御景山庄的人在这附近?”
明面上讲,岑可宣如今正在出嫁途中,即便婚礼会延后举行,但她已经是未来御景山庄的女主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单独出现在洛阳城外的小镇,不得不说,这十分奇怪。
“他们……”正犹豫着如何解释,华玥却突然道:“他也在这附近吗?”岑可宣一愣,没明白过来她口中指的是谁,华玥不大自在地转过头,视线落在了树下成团的枯黄杂草上,淡淡解释道:“我是说,白莫寅。”
她唇间这三个字落地时,岑可宣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刻意遗忘的名字被提起,她的心一瞬间似被撕扯了一下,似平静的心湖一点点荡漾开去,怎么都收不回来。
离去时,竟然一个字都没有交待。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和不负责任,这样离去,后果将会如何?知道自己偷偷逃离后,他又会怎么做呢?又或者如小武所说,这么轻易能离开,便说明她并没有那么重要,说不定,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好控制的麻烦鬼罢了。谁知道下次见面,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他应该在洛阳城的碧柳园内。”她最终干哑着嗓子说道。
华玥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话题一转,道:“你在洛阳时,可听说过张家?”
张家?岑可宣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华玥所站的位置,头顶恰好是一株巨大的槐树,遮住了大片的光影,她一手放在马背上,一手拿着软鞭,洁白的绣花短靴上,沾染了些细微的暗红色泥土,马蹄上却反而干净些,显然在骑马来此之前,她还有过更为艰辛的跋山涉水。
如此费力辛劳,又是为何?除了宮主的命令,还有什么值得她费心至此?
岑可宣突然想起曾听白家兄弟说,双燕镖局的人在梧州庆山被杀,便是华玥下的手。她看着华玥漠然的神情,终于忍不住问道:“华玥姐姐为何杀了双燕镖局的人?”
华玥并不掩饰,冷冷道:“有一个词叫‘怀璧其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双燕镖局那一趟,究竟带了什么呢?岑可宣瞬间明白了一大半儿。
“我想要他们手中的东西,他们不愿给,我只能杀了他们。”华玥的语气十分平淡,整个人冷冷清清,浑似毫不在意旁人的生死。
岑可宣道:“什么东西?”
华玥眼中露出些悲伤,淡淡说道:“我要他们运送的冰莲。”
冰莲,果然又是冰莲。
即便再如何孤陋寡闻,这一趟她也听过了无数遍。岑可宣迷惑至极,这不就是当初涑兰给过她的东西么,一夜时间便凋谢枯萎,又有什么值得众人这般稀罕?“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还是说宫主想要?”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到另外的理由。
此时华玥的目光已经越过她,落在了更远处,仿佛那纵横交错的昏暗巷道里,才是她真正的期待所在:“我要拿它来救一个人。”她的神情变得哀伤又温柔。
这便表明,她出现在这里,与慕容齐无关了。
就在岑可宣离开紫云宮的三天前,华玥已经得到了慕容齐的允诺,整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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