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扶着床榻站起身来,绕开岑可宣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将沾着血迹的黑衣整理了一遍,又在旁边寻来一张布巾,长剑拔开少许,靠着桌沿轻轻的擦拭起来。他擦剑的动作非常娴熟且认真,如同对待自己多年的恋人。不知是否性格使然,楚离总是背光而坐,前身光线偏暗,他穿着一身黑衣,那张脸也如同蒙上了一层阴影。
岑可宣站在一边看着他,见他神色虽然暗沉却并无明显痛苦,擦剑的手指也并未颤抖不定,即便昨夜受了伤,身体应该无甚大碍。至此,总算稍微放了心。
楚离一直低着头,并未在意她的打量和沉思。就在她以为这个人已经忘了她的存在时,又听他低声道:“昨夜的确有个黑衣人想要夺镖,但应该与你无关。”他说话时并未抬起头,仍旧擦拭着自己的剑。
“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岑可宣忍不住追问。
楚离表示不知,岑可宣却固执地盯着他,露出一副静待下文的架势,楚离无奈,叹了口气,便缓缓说出了一些事情。原来前些日子宫主命他去荆州办事,他本打算一路北上,却不料在紫云境外的小镇住宿时,遇见了一伙人,他们形色诡异,面相也颇为陌生,明显是有备而来。
南方原属偏远地境,虽然多年来不断有外地人露面,但都是些商人散客,或偶有镖局南下,甚至个别游侠书生游历至此,人数稍多的武林势力却是极少抵达此处的。
原本想要独自北上的他自然很快被这群人吸引了视线,怕是什么人对紫云宫不利,便加住一宿,夜间探听,方才知道他们是要劫杀某人,他当时立马就感到不妙。
听到这里,岑可宣忍不住惊道:“其中可是有一男一女,女子名唤馨儿?”
楚离摇头道:“不,是在街道上行刺你的那帮人,我一路跟踪他们到了此地,最后见他们在街边佯装成商贩。”因为那伙人并未直接说出过目标人物,所以尽管心存怀疑,他也无法确定他们要伏击何人,不好擅作主张。以至于后面范玉卿郭馨儿等人的出手,都尽数在他意料之外,于是只好一路跟踪,静观其变。
“在街上用石子救了我的人原来是你?”岑可宣恍然大悟,“那我上马车后被打晕了你可知晓?”
楚离摇摇头,道:“你主动上了他们的车,我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来意,却并未料到他们会在马车中打晕你。”
“你亲眼见到他们救了我,所以认为他们一时不会为难于我,然而那群人来路不明,目的不知,你还是不放心,所以便一路跟着我们?”
楚离点点头,没有否认。又继续说起后来他的所见所闻。他一路跟随,在镇外的八角亭附近瞧见了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青衣男子。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习武之人天生拥有对危机的敏锐,这种与生俱来的本领,能助他们一次次躲过危险,死里逃生。
此人武功难测,又掩面行事,实在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可宣自从入了马车便再没有出来,他猜测约莫是已经被打晕,却不知那帮人欲意何为。若是这青衣男子心怀歹意,且不说要救下她,恐怕他要自保也并非易事了。想到这里,他无意识地攥紧了剑柄,却在下一刻,惊觉那青衣男子非常细微地蹙了蹙眉。
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暴露!
楚离行走江湖多年,隐藏气息的本事实在不差,说句不客气的话,能在最短的时间发现他的人,这个江湖上恐怕不超过五个。这种敏锐度让他心下一颤,立马就知晓情况不妙。
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但是他却不敢保证转身的那一刻,是否会瞬间失去还手的契机。将后背露给如此强的敌手,实在愚蠢至极。
所以他没有动,似犹豫,更似在等待时机。好在那青衣男子并未有所行动,仿若不知他的存在,继续对跪倒在他身前的人发号施令,直到将他的事情交代完毕。他说的并不隐讳,楚离隐约听得一些,无非是让其中两人留守中原。
“如此说来,他们并非中原人士?”岑可宣忽然道,这倒令她十分意外。
楚离点点头,又道:“并且,他曾提到要带走你。”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青衣男子说,要将可宣带走,以至于栈内暂避,看到岑可宣安然无恙地从外面归来时,难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岑可宣听了此间种种,又回忆起那面具男子的点点滴滴,若有所思地道:“确实是那个面具男子将我送了回来。”
这令楚离万分不解:“千辛万苦把人劫走,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将你安全送回?”
岑可宣也面露迷惑:“我也不知道,总之,能活着回来便是万幸了。”见楚离紧锁着眉目,岑可宣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说不定那家伙就是太闲了,特地来救我一命,带着我四处晃荡一圈儿,如此说来,还真是个大好人。”说完尴尬地笑了两声。
楚离更是沉默了,岑可宣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散殆尽。她当然知道事情远远不是如此简单,他想起那个男子身上淡然的气息,那是长时间处在一种胸有成竹的状态下所培养出来的自信和从容。
那样的人,绝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在楚离的记忆中,当时的青衣男子交代完所有事宜,便转身离去,将善后的差事交给了那名叫馨儿的女子那个人显然还是低估了他,并不打算亲自动手。
他稍稍后退两步,提气便往远处疾走而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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