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星海心下忐忑,却还是强自镇定地道:“十一月初一至十五,寒冬初至,即所谓寒衣、下元也,民间处处祭祖烧衣以供养亡者,阴气甚重,紫薇北天正中,逢此时节,难免为阴鸷之气所伤,唯有杀牛宰羊,以牲祭血气方能化解。”
朱元璋听闻,沉吟了片刻,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以人祭是否更好?”
殷星海顿时冷汗直冒,他低垂着头不敢擦汗,“回,回皇上,以人祭自然更好。”
朱元璋道:“那好,王惠迪,此次涉案人等行刑就定在十一月吧。”
王惠迪道:“是。”
晚膳时分,朱元璋心情颇好地来到皇后宫中用膳,皇后已经备好了晚膳,正在吩咐侍女准备祖庙中寒衣节和下元节所用的物品,掌事的太监正按照皇后的吩咐,一样样清点着所需的香烛、金银纸帛、纸衣等物品,皇后见朱元璋走了进来,便吩咐道:“先收起来吧。”一众人等忙将东西一一收置妥当了。
朱元璋笑道:“十一月祭天皇后都准备妥当了?”
皇后向朱元璋行了礼笑道:“祭天的物品郭宁妃在准备着,早就预备好了,我这是专给祖庙里准备的,自立国以来,皇上一直以孝治天下,给祖宗预备的东西当然要多加留心了。”
朱元璋笑道:“皇后有心了,十一月初一朕陪着皇后一起去祖庙。”
皇后笑道:“谢皇上,皇上快用膳吧。”
朱元璋来到桌旁坐下,不待侍女布菜便自己盛了一碗汤喝了起来,皇后落座后笑道:“皇上今日胃口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朱元璋放下碗道:“呵呵,喜事倒没有,都是一些琐碎的朝堂之事,皇后肯定不爱听,不过近日倒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心里轻松,吃饭自然香。”
皇后笑道:“皇上不妨说说,让臣妾也听听。”
朱元璋笑道:“不过是那个宋云麓的事,前阵子惹得朕心烦,像他这样的人朕见的多了,不过就是为了求得功名,博得天下人的侧目,所以才拼死上奏,这样的心机,让朕深感痛恨,唯有杀之方能断了效仿者的路径,也让朕耳根清净。”
皇后收敛了笑意,目光微转,“皇上决定杀了宋云麓?”
“正是,十一月三日行刑,朕已经批了刑部的呈文。”
皇后叹道:“看来皇上是有意成全这个宋云麓。”
朱元璋不解道:“皇后何出此言?”
皇后起身行礼道:“请皇上恕臣妾多嘴。”
朱元璋道:“不妨事,你我夫妻之间说几句话哪来那么多的礼数,你说。”
皇后这才坐下,“臣妾虽在后宫,却也有所耳闻,据说去捉拿这个宋云麓的时候,他非但没有逃走也没有恐慌,反而镇定自若,好像料到皇上会这么做一样,臣妾还听说,京城里好多官宦人家的女孩儿都很仰慕这个宋云麓,都说这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为妻子报仇,八年隐忍,一朝雪恨,便一心求死,这个宋云麓人虽在诏狱,名声在京城内可响得很呢。”
皇后瞥了一眼朱元璋,见他正自若地小口喝着汤,便话锋一转,说道:“臣妾刚才听了皇上的话,才知道这个宋云麓竟是想借皇上的手,了却他一心求死的愿望。”
朱元璋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京城里那些个流言蜚语,无非是闲杂人等的消遣,皇后听着也权当消遣罢。”
皇后嫣然一笑,“谁说不是呢,臣妾听了也对这个宋云麓生出几分好奇呢。”
朱元璋陪着皇后笑了笑,味同嚼蜡般吃完了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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