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前照例打开电脑,先新建病例档案,可就在她坐定的那瞬间,眼角余光敏感的发现了什么,手指的动作骤然顿住。
穿过电脑,是陌生,却也无比熟悉的味道。
对面男人的目光隐忍,冷漠锋利,眼里交织着万千复杂情绪。
他在等她开口。
宁晚的手轻微颤抖起来,指尖在鼠标上死死抓着,刚刚从急切抢救中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不可抑止的加速。
她甚至没有勇气把视线转过去,去看那张只有在梦里才能触摸的脸,如今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手指僵硬的动了动,宁晚机械的问:
“……姓名。”
孟见没有回答。
宁晚也没有等他回答,兀自在电脑上敲下孟见两个字,简单的一个名字,她却打错了好几次。
打完又接着问:
“……年龄。”
孟见身体稍稍后仰到椅子上坐着,还是没有回答。
宁晚手不受控制的打下——【25】
她用尽全身学到的心理知识控制自己,让自己颤抖的手保持平静。
最起码内心的波动不要表露在脸上,不要让对面的人发现自己这一秒的魂不守舍。
“哪里不舒服。”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视线不变。
孟见还是没有说话,他把袖子捞上去,把已经有了红疹的皮肤给宁晚看。
宁晚只敢轻轻瞥过去一眼就快速收回,她下意识问:
“又吃芒果了吗?”
问完她蓦地一顿,才察觉到这句话带来的回忆有多揪心,她心里微微拧着,抿紧唇,面无表情的在电脑上打处方:
“我开一盒药,一天两次,一次一片,吃两天就好。”
孟见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淡淡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脸转过来看他的女人,忽然笑了笑:
“你没别的话跟我说了么。”
宁晚:“……”
她唇动了动,思绪混乱的在脑子里冲突着,手久久在键盘上按出一排不知所谓的字,明明看着电脑,却好像被抽走了神智,完全不认识上面的内容。
沉默了两分钟,孟见忽然站起来,椅子离身时带着某种情绪,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站在宁晚面前,慢慢看着她,最终没再说什么,毅然转身打开诊室的门。
嘭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宁晚伪装的镇定终于崩塌,她全身疲软的撑在桌面上,闭上眼,手深深插.进发间,思绪如麻打转,无数回忆和滋味在心里蔓延开来。
孟见人走了,她却不能当他从没有来过。
从前看不到他,宁晚可以压制着自己,可现在看到了,饶是再理智的她也阻止不了情绪上的冲击和爆发。
她越是克制,大脑就偏偏要反其而行,在这个时候逆嚣而上疯狂攀升,一点一点,让感情最终压倒了顾虑。
五分钟后,宁晚终究没能忍住,从座位上倏地起来,打开门追上去。
她先去了药房,没有看到孟见的身影。
又快速冲到医院门口,凌晨四点,起的早的摊贩们已经推出了早餐铺,环卫工们也在马路两侧清扫着。
宽阔干净的马路没什么人,很安静。
安静到让宁晚终于感到了慌张和后悔。
她沿着医院前的马路上找了很久,看着偶尔穿梭过的汽车,跑着,找着,一圈又一圈,直到最后跑不动了才无力的在人行道旁蹲下来——
看着地面,后悔自己刚才的冷淡,后悔没有问他一句好不好。
**
工作还没完成,宁晚失魂落魄的回到急诊室,打起精神处理完剩下的病人后,天已经微微露出光亮。
早上六点,她下了班。
宁晚很累很累,拖着疲惫的身子坐最早班的公交车回到租的住处。
这是一栋五层高的老居民楼,她租的地方在顶楼,没有电梯,冬冷夏热,条件很简陋。
一层一层爬到五楼,她精疲力尽,只想倒在床上让自己睡过去,不让大脑还有任何思考的机会。
老居民楼没有声控灯,光线不好,六点过的过道里一片昏暗。
宁晚从包里掏出钥匙,走到一面墙上按了某个开关,头顶一盏微小的灯泡被按亮。
过道里终于有了一丝黯淡昏黄的灯光,她的房子在最里面一间,宁晚缓慢朝里走着,垂着头,精神颓到了极点。
可就在走到尽头时,她看到一道熟悉的颜色隐在光影下。
迷彩,制服。
再顺着往上,是肩上的四道杠。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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