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
“怎么?”
“我不太确定,”宣玑犹豫了一下,“你先接着说。”
“我们派出了紧急搜救队,去捞那几个被困游客。”肖征说,“幸运的是人都救出来了,这几个人当时躲进了一个天然山洞,逃过了一劫,不过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看见了多少——你们善后科这回的任务,就是这几个人。”
宣玑听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目标,因为困惑,表情空白了两秒,随后才“啊”的一声,想起了自己的角色。
人家没让他去砍变异树,也没跟他咨询这几棵妖树是怎么疯的,他现在是‘擦屁股团’团长、‘老妈子帮’帮主,主要任务是安抚受伤民众的小心肝,保证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记得。
肖征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一句“我说什么来着”,白了他一眼,隐晦地暗示:“快去快回,安全部老宋想约你吃饭。”
“第一天上班,以前专业也不太对口,没经验,见笑。”宣玑打了个“哈哈”,随后卡了壳,转身去求助自己的新同事,“同志们,按照惯例,这种情况一般应该怎么处理来着?”
他这一转身,看清了身后这几位。
方才肖主任跟催命似的,宣玑随便点了三个人就匆忙出来了,这会仔细一端详,才发现这三位真是各有各的一言难尽。
其中一个是方才那位喊“一二”的大姐,可能是穿多了有点热,她这会已经把最外面的黑西装脱了,里头套了件“死亡芭比粉”的针织开衫,领口露出的秋衣还有蕾丝花边,还怪精致的,正戴着花镜在小本上“刷刷”写。
旁边一位衣着考究的稳重男士,尽管发际线感人,秀发已经成了镂空款,却还是认真地打了发胶,把头发整齐的固定在天灵盖上,老远一看,跟顶了排条形码似的。
第三位是个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当然,也可能不小了,只是因为太丰满,把皱纹都撑平了,显年轻——这位一个人占了俩座位,一边听肖主任说话,一边紧张地从兜里往外掏零食,见新老大回头看她,连忙把抽出了一半的巧克力砖塞回了兜里,嘴角还沾着一粒花生碎。
宣玑:“……”
他忽然觉得累,因为刚凭借一己之力,单枪匹马地挑起了部门的平均颜值,好生疲惫。
毕春生——戴花镜的大姐就说:“您放心,咱们都有基本的办公流程,就是先挨个找人谈话,没什么事的糊弄……那什么,安抚一下,心理创伤比较严重的,偶尔也会用一点‘小道具’,都不复杂。最后注意检查一下他们手机电脑什么的,尤其是联网的,别留下痕迹,这事您让倩如去,她们年轻人电脑玩得溜,咱们办公室打印机坏了,都找她修。”
胖姑娘名叫“平倩如”,好像有点内向,见了生人紧张,一紧张,她那小手就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兜里拱,拱一半又回过神来,再次恋恋不舍地把掏出来的零食往回推。
“吃吧,吃吧,没事的。”宣玑本想讲两句,可是面对着这几位,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砸吧了一下嘴,挤出一个微笑。
“还有件事,”旁边肖征说,“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说被困游客一共有五个人,搜救队一开始探测到的生命活动也显示有五个人,没想到最后捞出来六位。其他五个都是搞猎奇直播的,溜进景区以后全程录了像,可是我们外勤发现,所有拍到这第六个人的影像都是糊的,从头到尾,只录到了他的声音——这个人说话很不对劲,你们听一听,有个准备。”
他说着,点开了电脑上的一段视频,不知道镜头出了什么问题,影像里的男人好像融化在了光里,只能看见一个曝光过度的模糊轮廓。
轮廓说:“我啊,朝九晚六的日子过腻了,出来随便逛逛。”
虽然只有声音,但能感觉到说话的人似乎在笑,嗓音温润又亲切,让人一听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毕春生不解:“这句话哪有毛病?”
“这句话没问题,”肖征说,“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
他说着,又放了其他几段音频。
第一段是个清脆的女声,应该是个女主播:“好,我们已经进来了,先带着大家在这边随便逛逛。”
第二段是个声线很浑厚的男声:“旅游么,就是从你过腻了的地方,到别人过腻了的地方去,现在节假日出来还堵车,我看啊,还不如躺沙发上看别人跑腿。今天我们负责旅,带你们的眼珠游,老铁们要是看得高兴了,也给刷点礼物呗。”
第三段是另外一个嗓音有点沙哑的男人:“我啊,其实也不算辛苦,各有各的难处呗,朝九晚六的日子不辛苦吗?也辛苦,我们起码还自由呢。”
“这是那几个被困游客直播时,跟观众聊天时的录音,放在整句话里可能听不出来……”
“听出来了。”宣玑打断他,“这个神秘人物是从别人说过的话里截了词,重新拼了一句话出来。”
毕春生的花镜从鼻梁上滑了下来:“啊?什么?您是说他学别人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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