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化鼠行窃
观察王某,以领饷到长沙,邑令陈公为设备公馆,将饷置卧室内。一夕甫就枕,气逆不能寐,展侧至三更。忽梁上仰尘中有物作啮木声甚厉,悬帐觇之,见顶板洞裂,大如碗,一物自上堕地。视之,鼠也,长二尺许,人立而行。王骇甚,遍索牀枕间,思得一物击之,仓卒不可得。枕畔有印匣,举以掷之,匣破印出击鼠。鼠倒地皮脱,乃一裸人。王大惊,喊,役皆至,已而邑令陈某亦来,视之,乃其素识乡绅某也,家颇饶于资,不知何以为此。讯之,瑟缩莫能对,王即坐公馆将动刑。
其人自言:幼本贫窭,难以自存,将往沉于河。遇一人询其故,劝弗死,曰:“我令汝饶衣食。”引至家,出一囊,令我以手入探之,则皆束皮成卷,迭迭重列,因随手取一皮以出,即鼠皮也。其人教以符咒,顶皮步罡,向北斗叩首,诵咒二十四下,向地一滚,身即成鼠。复付以小囊佩身畔,窃资纳于中,囊不大,亦不满重也。到家诵咒,皮即解脱,复为人形。历供其积年所窃,不下数十余万。
王因问:“汝今日破败前曾否败露?”曰:“此术至神,不得破败。曾记十年前,我见一木牌上客颇多资,思往窃之。化鼠而往,缘木牌上。突出一猫啮我项,我急持法解皮,欲脱身逃,而砉然有声,猫皮脱,亦人也,遂被执。究所授受,其人与我同师,其术更精,要化某物,随心所变,不必藉皮以成。因念同学,释我归,戒勿再为此。已改辙三年矣。缘生有五子,二子已历仕版,一子拔贡,尚有二子,思各捐一知县与之。敛家中银不足额,探知公饷甚多,故欲窃半以足数,不意遭印而败。”王因取皮复命持咒试之,则皮与人两不相合,乃以其人付县复讯,定谳始去。
唱歌犬
长沙市中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人,绝不类犬,而遍体则犬毛也。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曲,喧闻四野。
县令荆公途遇之,命役引归,托以太夫人欲观,将厚赠之。至,则先令犬入内衙讯之。顾犬曰:“汝人乎?犬乎?”对曰:“我亦不自知为人也犬也。”曰:“若何与偕?”对曰:“我亦不自知也。”因诘以二人平素所习业,曰:“我日则牵出就市,晚归即纳于桶,莫审其所为。一日因雨未出,彼饲我于船上,得出桶。见二人启箱,箱中有木人数十,眼目手足悉能自动;其船板下卧一老人于内,生死与否,我亦不知。”
荆公拘二人鞫之,初不承认,旋命烧铁针刺入鬼哭穴,极刑讯之,始言:此犬乃用三岁孩子做成。先用药烂其身上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敷之;内服以药,使疮平复,则体生犬毛而尾出,俨然犬也。此法十不得一活,若成一犬,便可获利终身。不知杀小儿无限,乃成此犬。问:“木人何用?”曰:“拐得儿,令自择木人,得跛者、瞎者、断肢者,悉如状以为之,令作丐求钱,以肥其橐。”即率役籍其船,于船下得老人皮,自背裂开,中实以草。问:“何用?”曰:“此九十以外老人皮也,最不易得。若得而干之为屑,和药弹人身,其人魂即来供役。觅数十年,近甫得之。又以皮湿未能作屑,乃即败露,此天也!命也!只求速死。”荆公乃曳于市,暴其罪而榜死之,犬亦饿毙。
韩铁棍
韩舍龙者,山西汾阳人,贫无居处,在邑中破寺栖止,佣工为生,勇健多力。一日归,见寺门外卧一道者,询知以病不能去,乃供养之,无德色。
如是三月余,道者病愈,谓韩曰:“感子厚义,无以报,今行矣,平生蓄有一物,食之力逾贲、育,兼可致富,以赠子。七十二年后,终当归我。第子富后,慎勿纳粟得官,徒耗寿算。”言已,口中吐一羊出,小如拳,置掌视之,乃粉所为,纳韩口中。方欲吞啮,羊从喉中直趋而下,道者以掌向韩脑后一拍,韩即晕仆于地。比醒,道者已不知所在,试举耰锄之属,悉轻如草。次日,乃往见主人,愿居其家为长作,俾买铁另铸作器为锄地。其所耕,十倍于人,日食米必三斗,他物称是。主以其勤而力,甚爱之。
一日,令载煤五千斤自他所归,车历土坂将下,骡蹷车倾,韩在后手挽之,徐徐而下,面色不动。主知其事,异之,诧其神勇,命随镖行押布至都。中途值盗,保镖客二人与斗,俱为伤死,韩手无械,拔道旁枣树扫之,盗尽靡溃,皆获焉。主自后即令押镖贩布,许分其余息,不令佣作。韩乃铸精铁为根,长丈有二,重八百斤。其用棍无法,亦无授受,惟恃勇力横击,无能御者,江湖皆呼为“韩铁棍”。盗贼莫敢犯其锋。其棍载在车后,非八人莫能举,而韩以只手取之,轻如草然。
一日至京师,方投寓,忽有人来访,自通姓名曰“山东白二”。韩素不相识,讶其突如,询来意,曰:“我闻君善用铁棍,曷以见示。”韩指车后令客自取之,客以只手轻取而下,谓韩曰:“君用此根,不知伤几许人。我仰其面,君试击我,能伤我,则君果为神勇。”韩不可,曰:“我与君无仇,何故以兵相戏?既与我角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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