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在他唇舌间滚过一遭,既熟稔又陌生。他起身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栋黑洞洞的筒子楼。
——水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鬼使神差地,许覃迈步往楼里走去。手电光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空间,即使如此,他也看清了满地败絮。
楼里的景象和下午并无太大区别。许覃在二层粗略地兜了一圈,发现室内很潮湿,墙壁上生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却没有积水。
突然,狂风骤起,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打破了寂静。许覃正在翻找检查地面,闻言直起身,回头望
轻微的响动还在不断传来。他侧耳倾听,敏锐地分辨出来源,慢慢走向长廊最尽头。
尽头的房门虚掩着,许覃上手一推,堪堪半挂着的门轴断开,薄木门向内倒去,蓬起满地灰尘。眯起眼睛,他借着手电光一扫,勉强看清了室内陈设,很简单的两居室,发出声音的……似乎是洗手间。
跨过满地杂乱堆放的垃圾,许覃转过拐角,厕所就近在眼前。
瓷砖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泥渍黄土,还有深色的锈水。洗脸池和马桶整个被敲下来,水管锈死,不知已经多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他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将吱呀作响的移门挪到一边。
室内场景彻底暴露在眼前,两平米见方的房间空无一人,外面风声呼啸,刮得半扇破碎的玻璃窗不断震颤,反复撞上墙壁再反弹回来,发出响声。
还真的是风。许覃松了口气,转身欲走。就在背过身的瞬间,一声细微的轻响传来,嘀嗒——
他动作僵硬。水管早就锈死了,这又是哪里传来的水声?
许覃压下慌乱的心跳,慢慢扭过头,手电光四下一晃。可地上干燥,并没有水渍反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仰头望去,果然,天花板隐约洇湿了一块。
又是嘀嗒一声轻响。他这次终于确认了,是通风管道里发出的响声。
通风口是焊死的,不方便检查,许覃想了想,决定上三楼去看看。
三楼走廊比下午更可怖,四处垂落絮状灰尘,隐约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奔走。触到手电光的瞬间,它们四下逃窜,钻进地板墙面的缝隙里。
若是祝昀在,一定能意识到,这些所谓的败絮并非灰尘,而是废弃的蛛网残骸。这栋楼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蜘蛛巢穴。
许覃隐约知道不太对,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他小心地放慢了步伐,往楼下厕所的大致位置,慢慢摸去。
视线受阻,他花了许久才找到那间房。房门被卸下了,像一张黑洞洞的嘴,等着他自投罗网。
走廊温度下降,不知何处弥漫开肉类腐败的淡淡臭气,许覃打了个寒颤,心跳加速,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黑暗深处传来一个动听的年轻男声:“阿覃?”
“谁?!”
那声音轻轻地笑起来:“是我啊,你睡糊涂了?”
许覃迟疑:“……祝煜?”
“嗯?”
“你……”许覃心里藏着无数问题,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干涩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声音含着笑意,似能蛊惑人心:“当然是因为……”
许覃瞳孔微微放大,踏前一步,紧张追问:“因为什么?”
“别过去!”就在他即将踏入房间的瞬间,一只手从背后猛拽了他一下。
许覃踉跄失去重心,向后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那人紧紧揽着他,心跳得非常快,呼吸急促,似乎跑了一路。
“哥,”他温热的唇就靠在他耳边,低声急道,“你睁开眼,看仔细了,那到底是什么。”
许覃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只见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慢慢褪去,露出可怖的情形。房间正中,盘踞着一只硕大的蜘蛛,大腹便便地伏在地上,身上布满坚硬的鬃毛和鲜艳的环节花纹。
它凸起的黑色眼珠里充斥贪婪的恶意,胸腔蠕动,溢出湿液的口器一张一合,吐出祝煜的声音,深情又黏腻:“当然是因为……你爱我啊。”
闻言,许覃后背渗出密密的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幸好背后贴着另一个温暖的怀抱,倒没有立刻觉得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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