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自言自语:“落雪,等着,离机会不远了。”
黄钟渐希,大半个三音城被已经音消身陨的黑衣人一行搅得一片狼藉。
火光仍然四处闪现,但刚才在九龙箫音色照耀之下宛如白昼的夜又重归漆黑。
在漆黑深处,隐隐传来阵阵啼哭。
声音越来越近,逐渐清晰,清澈透明,像是鸟儿叫,又像雨鸣。
只见一处危房之下,一个红衣女子怀抱着一个婴儿,一旁的地上有一男子,仰面朝天,眼睛被女子的左手蒙着,手已经湿透了。
见白衣人到来,女子头也不抬,说:“他死了。”
婴儿忽然停止了啼哭,两只珍珠般的眼睛注视着白衣人。
女子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在与白衣人对视时身体一颤。
“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你以后,好好地长大,希望你一个人幸福。”
银色短剑刺进了女子的胸膛,鲜血沿着细微的雕花纹理蜿蜒流下,染红了孩子的襁褓,开出一朵蔻丹。
“不要!”
白衣人闭上眼,仿佛那一幕重现,他握紧拳头,又叹了口气。
合葬了夫妻二人,白衣人怀里抱着孩子,朝城外走去。
一路上哀嚎遍地,地上殷红斑斑,许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仅仅几个石国乐师的偷袭,就给三音城带来了如此的灾难。
白衣人不忍,加快了脚步,心有宁戚,脑海里总是浮现刚才女子殉情的那一幕。他想自己为何没有救她,即使明知道她心已死,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鲜血染红嫁衣啊!
说来也奇怪,那婴儿自从见到他,便再也没有哭过一声,只是用两只眼睛注视自己,看得他有些忐忑。
摸了摸婴儿的头,他从襁褓里找出一个白色香囊,里面装的是龙涎香,被浸入的鲜血染红了,散发出特别的味道。
香囊上刺绣着一个“秦”字,想必是孩子的姓了。
“既然你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就叫你希声,”师旷拿出九龙箫,又将搜灵鼓放到婴儿手中,“秦希声,你娘就是因为它们离你而去的。
“希声,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这九龙箫吗,得到了它,就能得到上古八大圣音之一的‘凤韶’。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有此箫者,号令竹音,天下笙箫笛管莫能与之争锋。
“可那又有什么用,失去的永远失去了,拥有再多也是徒劳。”
希声的小手摇动了两下,鼓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至于这鼓,也算是一件宝贝,放在他手里暴殄天物,送给你当玩具吧。”
…………
石国,皇城主殿。
穹顶之下,八根巨型石柱矗立,上面分别刻有上古八音,木竹匏石金土革丝,古朴质拙,饱经沧桑,散发出阵阵漾力。
向大殿深处望去,高大厚重的白银石座上,一位灰发人眉头紧锁,浑身玄力剧烈波动。
“九龙箫还没有下落吗。”
“吾皇,我们已经失去了与搜灵鼓的联系,”夔说,“据情报,公主殿下极有可能在古国的三音城,此次前去的,乃是九阶乐师石墨,区区三音城应该不会有他的敌手。”
“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小小的三音城,驻扎的不过是古国的酒囊饭袋,他又持有神器,如何能遭遇不测!?”
“莫非驸马……隐藏了实力?”
“大胆,孽女私自出逃,早已不是我石国公主,那孽障不过凡人,何来驸马之说?”
石皇震怒,一声喝叫,大殿地面裂出一道深刻的巨痕。
“吾皇息怒,此次搜灵鼓虽然失去了联系,但据情报,三音城昨日遭夜袭,有人曾看到城内红光冲天,应该是九龙箫无疑。”
夔官低头谢罪,他对石皇再熟悉不过,口中虽责骂公主,可晨曦公主毕竟是石皇最疼爱的女儿,九龙箫是她的护身之物,寻找九龙箫,即是在寻找公主。
“这么说来,搜灵鼓找到了九龙箫的下落,然后便失去了联系?”
“应该是如此。”
“三音城何时有了圣阶强者?莫非古国……”石皇沉思,“既然找到了九龙箫的下落,此次便由你亲自前往一探究竟,不得再有闪失!”
“圣阶入境,可能引发两国战争,吾皇……”
“九州沉寂了这么多年,上古八音也该再现当年的辉煌了。”石皇大手一挥,“”大祭司,传我命令,下月望日,月圆之夜,举国典礼,大祭圣音!”
…………
古国,皇殿。
古皇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三音城,又是三音城,一个有趣的地方。”
“看来‘凤韶’,是真的被石国丢了,”他不紧不慢地踱着步,“这样说来,上古八大圣音,如今除了‘魂听’和‘九霄环佩’尚未出世,金,革,木音我三国便各占其一。
“不管‘凤韶’被何人夺取,或许,是该改变的时候了。”
古皇遥望东方,长叹一声,走回皇座,突然正襟危坐,厉声说:“众将听令,自今日起,秣马厉兵,玩忽职守者,灭音;贪污腐化者,诛族。
“乐府诸官,你们培养的是古国的希望,不得有丝毫差错。从今日开始,乐府度用加倍,不足从国库里支出;国库不足,从百官薪奉中扣除;皇族以身作则,不得装饰乐器,财产一律公开。”
古皇顿了顿,郑重地说:“我古国能否再现上古的辉煌,关键就在于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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