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不过同窗之情而已。
“你放心,我会来说的。”
展见星脚步缓慢地出去,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走,朱成钧就叫秋果:“去磨墨。”
秋果稀罕地从门外窜进来:“哇,展伴读真是灵丹妙药,一回来,爷都知道主动用功了。”
朱成钧真是个要用功的样子,墨磨好了,他站到书桌前,沉吟片刻,提笔就勾勒了副弯弯曲曲的图画出来。
秋果认不出画的是什么,歪头不解:“——爷,你不是写字,要画画?”
“江西在这里。”朱成钧在图画的下半部点了个重重的墨点,告诉秋果,“展见星就要去这里做官。”
“展伴读可真能跑。”秋果明白过来,点点头,“那爷,是不是离我们这里很远?”
“我们在这儿。”朱成钧又在上半部落下一个墨点,“大概相距两千多里,近三千里。”
秋果的嘴巴张成一个圆:“这么远!那得走上好几个月?”
“不至于那么久,不过一两个月得要。”
“皇上真是的,怎么把展伴读贬到那么远啊。”秋果很同情,“把我们爷也坑苦了,这往后想见一面,多难。”
“难?”朱成钧嘴角一勾,“那不一定。”
不等秋果问,他仰面闭眼,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江西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比我们这暖和。”
秋果不明所以地搭着腔:“好是好,可是和我们没关系呀。对了——!”他的记忆忽然也灵光了一下,“宁王爷是不是封在那里?就是之前抢先举报汉王,害得大爷挨皇上训的那位老王爷?”
朱成钧缓缓点了点头:“是他。”
秋果听了羡慕:“人家封的地方多好,我们都封到关外来了。”
“他可不会觉得好。”
“啊,为什么?”
“没兵没权,好在哪里?”朱成钧反问。几大边王的藩地在气候及城镇繁华度上跟内陆藩王比都要差点,但边王的地位仍要更隆,关键就在这里,边王大多手握重兵,即便是如今成了落架凤凰的代王府,有祖宗多年经营的底子在,在封地里想干点什么,那也比宁王容易。
所谓富贵闲人,有的人看见富贵,有的人只看见“闲”,滋味究竟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秋果傻呵呵地道:“不想造反的话,有没有兵差别也不大。能封个舒服的好地方才好呢。”
“那你想去江西转转吗?”
秋果点头:“听爷说的我心动,大同也挺热闹,不过来来回回都是这些,我跟爷转了几年也转腻了。山清水秀的地儿是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想也想不出来——唉,想也没用,那是人家宁王爷的封地。”
“宁王的封地,谁说我就不能去了。”
说完这一句,朱成钧垂下眼来,换了张纸,这一回,他认真地写起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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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的常胜保村之行很顺利,她只是庶民的时候,展家想怎么欺负她怎么欺负她;她中了秀才,展家人还敢伙同朱老爷算计她,但在她一逼之下,腔调已经软掉;而这回她连中举人进士,选了官,再去,展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能把脊梁骨在她面前直起来的。
甚至话都没能和她搭几句,因为村里面鸡犬相闻,她前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本村的总甲和本住在邻村的乡老都以最快速度挤到了展家的小院里,呼啦啦就跪了一地。
她不是本县知县,其实不是必须要行此大礼,但展家人当初怎么虐待这位进士母子俩的,村里面谁不知道,当初未结善缘只结了仇,如今别说沾光了,不被找茬就不错了。
有孝道在,不好把展家自家人怎么样,折腾他们总没这个顾虑了。
以展见星如今的眼界,已不会把小乡村里的恩怨放在眼里,昨日种种,譬如过眼云烟罢了,她只是心中一动,把乡老请到一边,请他代为约束展家人,不要胡作非为,倘若他们仗势横行,大可直接告官,不必忍耐。
乡老听了连忙答应——他心里也有一本账,一般官员哪有这么铁面无私,这显见得同展家没有一点情分在了,就告他也不怕,展见星不可能怪罪的。
且她能有这个托付下来,倒是把本乡跟这个骤然跃升的文曲星之间的裂痕弥缝了一点,乡老反而放心了。对她的话,自然无有不从。
这时总甲见她走回来,又忙上前,要请她去看祠堂里的牌匾——原来展见星虽才回来,但县里早已有喜报传来了,这总甲没跟展家人要钱,自掏腰包做了副进士牌匾挂到祠堂里,这既是他想献殷勤,也是本村的门面。
可以说,展见星即便什么都不做,她的功名本身就已惠泽了家乡,有这一面进士牌匾在,从此那些粮长收受税粮衙役下乡摊派徭役,都得掂量掂量,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这毕竟不是恶意,展见星便也跟他去看了看,这么几番折腾,时间就不多了,该说的说了,她也不想再多留,以要赶赴任上为由,提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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