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钧道:“没人捣乱,就没什么。不过有一点,瓦剌每年朝贡,使者来得太多了,这个口子不能再往下开了。”
这话一说,礼部尚书先露出赞同之色:“王爷所言不错,会同馆刚刚同我抱怨,为着招待瓦剌一部,馆舍都快不够用了,每日衣食靡费,更加惊人,瓦剌使臣若还如去年一般,住到开春才肯走,那臣这里提请,必须得拿个章程出来了。”
方学士便点头:“好,我这里记下了,可让会同馆上个条例来,到部阁再议。”
朱成钧接了话:“大同的东关驿馆养得更多,皇上和内阁若允准,回去我就把他们撵了。”
方学士想了想:“瓦剌朝贡使者如此之多,竟致占据大同驿馆,确实没有道理。王爷若觉可行,就依王爷意思办罢——”
“王爷虽是为大同着想,可是忽然就把人撵走,不怕激起动乱吗?”
之前的议事氛围本来很好,就是方学士,发问之初有试探意味,真说到了实事,也沉浸进去了,这一声异议来势不同,当即令殿内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是泰宁侯。
短暂的惊讶过后,官员们大多自觉了然——代王与泰宁侯之间起过龃龉,代王口齿厉害,当着小天子的面栽了泰宁侯一句狠的,这件事后来多多少少流传了出去。
泰宁侯是武将,位次与朱成钧在同一边,但并不邻近,朱成钧越过间隔的镇国公等人看过去,笑了笑:“哦,你是怕生意做不成了吗?”
所有人先:“……”
随后:“——!”
城府浅的惊得眉毛鼻子都飞了起来。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位王爷说话,遣词用句不大讲究,可论起扎心,恐怕饱学的翰林儒士都比不上他!
展见星也惊了:什么生意?遣走瓦剌使者,怎么会与泰宁侯的生意扯上关系?
她比所有人都更熟悉朱成钧,电光火石间已经明白了,他提起瓦剌来使太多之事就已打了埋伏,泰宁侯居然不知,这一下简直像自己生往套子里钻。
满朝惊得怔住,展见星下意识想开腔配合,她腰身一动,刚欲起身,忽觉朱成钧的目光扫了过来——她是文官序列,坐在对面,与他斜向遥遥相对。
——不要动。
读出了这个示意,展见星怔住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被他如是再三告诫,她怕坏了他的事,犹豫着,终究顺了他的意思,没动。
泰宁侯这时反应过来了,他不可置信,大同离京几百里,他虽尽量安排好了,毕竟不能实时监控,但这不应该——这怎么会?!
到底哪里出了错,不,不会的,朱成钧真要掌握了什么,怎么会是以赐宴的理由进京,他一定是在诈他!
行伍多年,泰宁侯震动的心跳缓缓又平复了下来,冷冷道:“王爷说的什么话?老臣一个字也听不懂,还请王爷明白给个示下。”
“话听不懂,人总认得吧?”
朱成钧不再看他,转向了上首的御座:“皇上,我这里有一个人,想请泰宁侯认一认。”
朱英榕茫然得厉害,以他的聪慧,倒不是听不懂,正是听懂了,才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他摆得好好的一个宴,怎么忽然就转到鸿门宴那边去了?
面上不得不稳住:“王叔是什么意思?还是先说明白了。”
朱成钧也干脆:“四天前的深夜里,泰宁侯府的一个管事在东乡驿馆与瓦剌使者交易弓箭,我抓到了,人和赃都带进了京,现都押在十王府里,皇上传来,一问便知。”
两句话几乎砸穿大殿,各式各样的目光投向了泰宁侯。
“……”
泰宁侯听得见自己的心一路往下沉,沉到无底的深洞里去,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辩白,他终于说了出来:“什么我府里的管事?我府里日前倒是有一个奴才背主私逃走了,我正着人拿他,在宛平县衙都落了记录,王爷说的,该不是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只整出来这么多,我有榜单,不得不先更一下,虽然还是不够。。不过黑一期总是比黑两期丢的人少点。。我真以为完结不会卡才去申了榜,掉坑里了。
☆、第 157 章
以泰宁侯的年纪阅历, 本不该再踩进这样的陷阱, 但不知为何,即使他已经提前警觉到,悬在半空中的那根绳索却依然勒进了他的颈间,周遭每一道投注过来的异样的目光,则将绳索的结系得越来越紧。
外面渐起了风, 在方学士的催促下,众人随着朱英榕移步回承天殿里。
泰宁侯示众般站在大殿中央, 冷汗涔涔的同时,心中疑惑也是非常——马市行商上百数,朱成钧不可能闲到个个去盯,那他以亲王之尊,又是怎么会盯上他府中一个早就放出去一年因故回来不到两三趟的管事的?
他不能问, 方学士适时替他问了出来:“敢问王爷, 从何处得知此事?”
“去年秋天, 有人在外面散播我的闲话, 说我好男色。”朱成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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