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会昌寺?那是哪个寺庙?”我奇怪的看着她。
这长安城还有其他寺庙吗?
李淼想了想,道“晋王殿下着人传话说是弘福寺”
雉奴传的话,那就方便多了,我不假思索地说“那你给雉奴传话,就说我们去会昌寺,让他们也去会昌寺。”
不过换个寺庙,他们平日又不信奉佛祖,去哪个不是去?
我又不去相看男人,我要去看看辩机,寺庙里除了辩机没有什么能吸引我,所以必须去会昌寺。
李淼哪里猜的到我在想什么,听我这样说她很为难,面上就带出几分。
我从铜镜里看见她犹犹豫豫的表情,有些生气,语气就不由自主带起宫里的架子来。
“是本宫让你去说的,有什么好怕,雉奴他不敢把你如何。”
李淼吓了一跳,看向我,大约也知道我生气了,她安抚地按住我的双肩,解释道“我倒不是怕晋王殿下,只是弘福寺今日有法会,我们和周道务遇上才称得上是‘偶遇’。”
勉勉强强被拉到弘福寺,我还有些兴致缺缺。但十二姊很开心,一路同我和李淼东拉西扯地问了很多,大多是长安城里的街景。
弘福寺与会昌寺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若一定说有,在我看来最大的不同那也是没有辩机那个和尚。
大雄宝殿里正在做法会,一众信徒听得认真极了。因为是带着‘偶遇’的目的来的,李淼生拉硬拽地拖着十二姊一起坐在大雄宝殿里听里面的老和尚讲经。
好在这法会对十二姊来说也是新鲜事,二话没说两人就一拍即合地挤了进去。
我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实在是无聊透顶,只好一个人蹲在大雄宝殿旁的古松下数蚂蚁。一边数一边盘算雉奴和纪王慎什么时候才能把周道务带来。
淡淡檀香从我的鼻翼飘过,从一众香火味中脱颖而出。
我抬头,就看见一个欣长的身影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他疾步匆匆,褐黄色的僧袍随风摆动,一步一晃。草鞋因主人的匆忙落地有些粗糙。
“辩机!”
我出声叫住他。
能在弘福寺见到我想见的人,我实在是太意外了,我忍不住地把他往眼睛里装。
距离我上次见他,近乎隔了一年的时光。
他比一年前生得更高了,撑起宽大的僧袍显得伟岸挺拔。
听我叫他,他脚步一顿,哑然地看我,半晌才想起行合十礼,“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磁性,不急不缓,带着高山流水般的自然,好像他刚才的匆忙都是我的错觉。
他实在长得太高了,我站起身来也只到他胸口。
我只好拍了拍裙裾,左右寻视,幸而他身旁不远处有个石阶,我登上去冲他招手示意他走过来,这才勉强与他平视。
他似乎真的有急事,再行一礼道“殿下恕罪,辩机还要去辩经……”
突然,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又伸一指在唇间比划:“嘘!”
我看他,满不在乎“我难得遇见你,你还要辩哪门子的经?我不许的事,没有人能做得了。”
我一向嚣张惯了,连后宫妃嫔也要让我几分,更本没想到他会反驳我。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从他光光的脑袋一直到他僧衣上缘的脖子,全部都是通红的。
他垂着眼睑,说出的话却是宁死不屈“殿下,辩机已经约了师父辩经。”
说着,他抬步就要往大雄宝殿里走,不管我怎么叫他都不回头。
这个古怪的和尚!
我咬牙切齿,不得不追进去。
等我好不容易挤到前排,他已经准备好,和另一个老僧面对面地盘腿而坐,其余人都在四周围观。
那老僧先开口,说了句我听不懂什么意思的佛偈。
辩机从容地答辩,神色恭敬又自信,两人你来我往辩了五六个回合,那老僧不再说话。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我因为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去看其他僧人的表情,他们皆是一脸凝重。
而后,我听辩机念了一长串梵语,之后咄咄逼人地追问“诸法师翻译皆不同,何为真准?何以流传?”
那老和尚额头沁出薄汗,不一会儿脸上露出灰败之色,冲着辩机合十行礼。
辩机一下慌了神,连忙起身,扑通一声笔直地跪在老和尚面前,急急喊了声“师父!”
第一次,我觉得跪拜真不是什么好礼数。
他这样直直跪下去,光听着我都心疼他的膝盖。
他却好像根本没感觉到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虔诚地冲老和尚躬身行礼,光脑袋抵在青石地板上。
“辩机虽然在这一题得到师父的认同,但实在知识浅薄,当不得师父的礼。”
老和尚褐色的皮肤泛出红光,满脸欣慰携他起身。
辩过经,他很快退出人群,从大雄宝殿出去。
殿里的信众继续听老僧讲经,我费劲挤出人群。
刚出大殿,就看见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注视着远方,似乎在找什么。
顺着他目光望去,意外看见我刚刚在数蚂蚁的那棵古松正郁郁葱葱散发着无限生机。
再看他,发现他的眼神有片刻失落迷离,幽幽地微叹了口气,拔步要走。
这家伙,也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和我说话。
我心里暗喜,看他要走,三步并两步上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嘻嘻笑道“辩机法师的经辩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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