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才放下远行的行李时,门外已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向着附近的一家茅草土坯房子冲去,大师兄这时候才回过了魂,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泪溢眼眶。
我和婉儿被外界情况所吸引,不由得走到了门前,只见得一位身着皂衣的大汉领着一群兵痞径直闯入了那家房子,那群兵痞一边随手拿了些值钱的小物件藏在身上,一边强夹着一个老人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个老妇人从屋中冲了出来死死抱住那皂衣大汉哀嚎道:“大人,我老伴没病啊,我老伴真的没病啊,他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求大人网开一面,求大人网开一面啊!”
说着一把褪下了手上的深绿色的老镯子硬要往那大汉手里塞。那皂衣大汉却视若不见,看都不看的一把扯开老妇人的手,再一挥手,指挥道“下一家,快!”
我看的一怒,刚要冲上前理论一二就被大师兄从背后抓住,大师兄武艺远胜于我,只这么往我肩上一扣我就被牢牢地锁死在原地,恨的我转头就对着恶狠狠的瞪他,咬着牙问“大师兄你干什么助纣为虐?”
大师兄仍是一副落魄的样子,对着我凄然地摇了摇头“他做得对。”我不由得怒道:“欺负老人,鱼肉百姓居然还做的对?”
大师兄瞥了瞥似乎有些明白了的婉儿,幽幽的道:“那老人我看过,确实是有血斑的患者。”说着自嘲一笑“我亲自看的,不会有错,当时想邻居一场尽早救治,却不想现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催命符。”
我心中一凉,气跑了一大半,勉强狡辩:“那也不该直闯家门啊。”
婉儿也看不下去了,瞪着我“够了,你知道这病是怎么扩散的?出了事是你负责还是大师兄负责?”
我脸一红,一作揖想对大师兄道歉却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口,反倒是大师兄并不在意,随意挥了挥手就自言自语,“不行,这样抓人可不行,不知道多少人有病没病都被带走了。”
抬起眼反对着我们道歉,“师妹小师弟,你们大老远来一趟我也没时间招呼,我这有急事,你看,你看,要不你们先休息会,我这得出去一趟。”说着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满面愁容。
都是学医的哪会不明白大师兄在想什么,连忙说着没事没事,一边自荐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大师兄一拍脑袋,是啊,我们两个壮丁可以一起啊,就急急火火的带着我们又回去找县令。
当我们到时县衙已忙碌的像一座混乱的军营,一道道指令不断的从此发出,转化为一条条具体的行动影响着全城,县令看到我们几个回来,正了正衣冠,问道:“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要告诉我吗?”
大师兄顾不上礼节,直言如此行动恐怕会抓错一大堆人,希望我们几个可以帮助确定具体患者,省得抓错人。”
没想到县令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我知道,只是,谁又敢保证那些有高热无血斑的就没问题?哪怕错了十个,也不能放过一个。”
我忍不住抢声道:“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自生自灭啊!”
县令转过头首次认真端详了我,直看的我一阵头皮发麻,语带讽意道:“那请问由谁来诊治这些‘不治’的病人?是你,还是我?小兄弟,我可不会医术啊。”
我年轻气盛,被激得当场答复“我提出来的自然由我来做,我愿去杨村诊治病人,只求大人行个方便。”大师兄和婉儿来不及拦住我,话已出口,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悔,可却是正中县令下怀。
带着意料之中的满意点了点头:“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只是封禁之处有进无出,除非疫症结束,你也出不来了。我会尽量安排士兵协助于你,只是请注意,兵乃凶器,希望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大师兄急忙插断谈话:“大人,小师弟所学尚不精通,还是由我去吧。”
中年县令捏了捏鼻梁,疲倦的摇了摇头,“你不行,你得负责本城的防治,这才是重中之重,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离开的。王二,你陪着方医师,帮方医师指挥下大伙防疫,但绝对不得出城,倘若除了问题,拿你是问。”
大师兄更急了“大人!”县令却不愿再多说,挥挥手将我们都赶了出去。
事情就这么被定下了,大师兄对着我叹息,“你啊,你让我怎么和老师交代啊。”我不以为意,反问道:“大师兄,倘若是你有机会去,你会拒绝吗?”大师兄无言以对,婉儿紧紧的攥住我的手,却不发一言。
次日一早,倒没有人把我从被窝中拖出来,只是,漱口时候门口两个伫立的持枪士兵却是如此的刺眼,罢了,了不起求仁得仁,待大师兄和婉儿帮我一起准备妥当,那县尉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没想到我也有和老师一样被高官等待的时候啊,只可惜是这样的情况下,我默默自嘲,大师兄送到城门口便被守卫拦了下来,只剩下婉儿陪着我继续前行。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还是很恐惧的,毕竟全村都被封禁,这样的场景想想便让人感到心寒,我抱着看最后一次的想法贪婪地注视着所有能见到的代表外界的事物,麦田、流水、耕牛,还有婉儿。
当我关注婉儿清秀的面容时她有所察觉,转过头静静的看我,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到底蕴含了哪些情绪呢?悲伤、无奈、轻视、认同、绝望,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倘若我再也回不来,你会为我哭泣吗,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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