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庙堂逢恶鬼,此言真正不虚。地方官吏身在庙堂,不能体察民情,为名请命,却为了一己私利瞒天过海,大胆妄为到了如此地步!”白牧云心头气恼,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舅舅也是地方官吏,他这么说,竟将地方官吏一概定为奸邪之辈了。
朱子语见白牧云如此说,与自己所想一致,心中也道,“没想到这个儒雅公子,也是个胆气十足之人,他只听闻汴州之事,便如此激愤,此事若被他撞见,定然也要闹个地覆天翻,只是他与我一样,前后不过是个读书人,便是心中再有不满,又如何斗得过官家。”他这样想着,便对白牧云又生出不少好感,反倒安慰道,“正是如此,白兄不必动怒,事已至此,总还该是从长计议。我十月就从村子中出来,一来是赶赴京城春闱,二来也为早早进京,看是否有些良机,结交些京城大人,好把汴州事情通晓朝廷,已救我汴州百姓。”
白牧云听他如此说,也便重新坐下说道,“朱大哥心系百姓,实在是我国家之幸,朝廷之福,但小弟心中仍有所忧,不知当讲与否?”
朱子语见他说得委婉,心中早就料到九分,便坦然说道,“白兄定然在想,我这一去京城,纵然能够高中,总也要等到明年三月间,到那时,蝗灾饥荒已经半年有余,我村落乃至汴州百姓岂不是都要被饿死了?”
“朱大哥快人快语,小弟心中所虑,正是为此。”白牧云道。
朱子语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小栓在兖州染病死了之后,我心中悲恸难以自制,这孩子是从小看他长大,他平日爱读书识字,我有空闲便教他一二,他十分聪明,凡是我所教内容,一学便会,我常常想,他将来才学或更胜于我,那是文场夺魁,我们都要跟着沾些光彩了,可惜啊可惜。”朱子语又道,“我想小栓就是死了,也不能胡乱埋在他乡,我带他出来,总要带他魂到桑梓,就抱着他一路往汴州走,后来我也饿得发慌,走到汴州境内的时候,眼前一黑,就忽然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昏过去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洞洞的石屋子里,而我自己却躺在一张石床上,我想着,难道自己已经被接回村子里了?可转念就觉得不对,村子里谁家会有石头屋子。又想到人们常说山中匪徒甚多,这石头屋子,说不定是歹人在山中的巢穴,想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心里倒有些怕,可再一想,我都是要被饿死的人了,饿死还是被人杀死,那又有人么分别?只是乡亲们,都等我得了粮食回去救他们,这下可对不起大家伙儿了。”
“这时候,石头屋子里突然进来两个黑衣人,问我道:‘朱子语?’我心中好生奇怪,便说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二人互相一望,点了下头,便拉着我往外走,我想身在人间底盘,那也抗拒不得,变跟着走去。”
“黑衣人?”白牧云听道心中凛然,“这黑衣人不知与截杀舅舅官轿的黑衣人是否有瓜葛,或者是我想得多了,江湖人物,黑衣夜行那也是平常不过的。”
“正是,那二人也不多说,领着我出了石门,便走上一条石板路,不过多久便来到一处牌坊下,白兄,不瞒你说,我朱子语一生坦荡,见了这牌坊,心中也不由得大惊。”
“那排放可是有何异处?”白牧云问道。
“那牌坊不是木制,确是铁板一块,我仰头一看,见那铁板上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常跪铁砂小地狱’,我想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身在地府之中?不然怎会到此地狱中来?可在自己身上这么一抓,却疼得很,又不像是死了。进了那牌坊,左右便有很多牢笼,竟像是官府的牢狱一般,我与乡亲们为求粮告官时,曾被关在汴州府衙大牢一阵子,那时见到那些牢狱,也就不怎怕了,我仔细往那牢房中看,却发现略有不同。”
“如何不同?”白牧云追问道。
“那监牢里边每一间房子都点了一盏铁灯,所以我倒看得清楚,里面的人竟然都跪在地上,原来竟是地上都铺满了一层细细的铁砂所导致。想来着地方叫常跪铁砂小地狱,倒是不错,也不知这些人都犯了什么罪遭到这样惩罚。我问带路那二人,其中一个便冷冷说道,‘对北溺便,该当如此。’我想这黑衣人倒也没必要骗我,不过溺便之事虽然不雅,却也不至于受到如此折磨,至于对北溺便与对东溺便、对西溺便有什么不同,可就更不知道了。”
“我只顾看那牢狱里的景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过了几个铁牌坊,那牢房的的铁栏杆,却变得越来越密,密到连一只老鼠都钻不出来。”
“那怎见得?”白牧云想着老鼠最喜暗处,牢狱当然也多次类,但那牢房铁门如何防得住老鼠,可不得而知了。
“这时,那监牢之中的人都突然在监狱里到处乱跑乱叫,无一例外,我想难道这些人都被囚禁的疯了?可再仔细一看,发现那墙壁铁板每隔几处都是活动的,那铁板一活动,就从里边钻出很多老鼠,那老鼠出来之后,便追着那监狱中的人乱咬乱叫,一丝也不怕人,原来那些人知道这铁板一动,自己便要受苦,所以先叫起来,那老鼠各个甚是肥大,眼睛发红,也不知是否吃了人肉长大,听见人的叫声,都猛奔过去,对着监狱众人猛地撕咬。有些熬不住的,就被活活咬死了。”
“我想着就是官府也不至于有此恶刑,歹人行径,真真泯灭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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