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庶子白飞丝毫不像是一个荒凉村子里出来的大字不识的泥腿子,那双眼睛又黑又亮,静的像古井一样。一眼望过去,他忍不住灵魂都打了个颤。
在接他回来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有些害怕。
现在,这种让人如堕寒窖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道:“公、公子,丞相府、到、到了。您下车吧!”
王叔觉得自己肯定是累了,不然怎么会有些害怕这个毛头小伙子了?那眼神怎么会那么冷?
冷得让人骨髓都冻结了起来一样。
谢飞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点了点,面上带出来微微一笑。
“这就到丞相府了么?父亲了?母亲了?迎来送往夹道欢迎的仆人了?怎么?即使我是一个庶子,走不得正门,那也该走一走侧门啊!这就是丞相府的规矩?让我走后门。啧啧,还安排了一个如此简陋的小破院子!父亲母亲并不愿意我回来,大可让我在山下逍遥自在,何必接我回来?王叔还是送我回大山吧,我怕是在这里呆不惯了。”
车夫王叔一听,登时心里骇炸了!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庶子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平淡无奇。哪一个泥腿子在大山里还有这样不慌不乱不骄不躁不忧不喜的气度?
现在谢飞说出来这一番话,简直句句风霜刀剑严相逼,他又怕又急,嘴舌打结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才吐出来一句:“公、公子!丞相、丞相上朝还未回来……”
我做不得主,只负责接你回来。
“那就更好了,父亲并不愿意见到我,我还是早点离开,免得撞见了,着实尴尬!”
车夫王叔简直要给谢飞跪了,面色格外焦急,狠狠一跺脚,他简直要哭了,道:“公子您不能走,是丞相大人还有夫人要接您回来的啊!好歹见了相爷和夫人再说啊?”
谢飞眉眼间一片冰冷面上却无悲无喜:“王叔这是不愿意送我回去么?既然不愿意送我回去,那就送我从正门进去好了,不然我都到了丞相府了,这府里头的人一概不知,岂不是荒谬?”
他听到谢飞这一句话顿时就软了,正门?夫人特意嘱咐过的不能从正门进,一定要把人给拉到后院荒僻的院子里,找个丫鬟打理一下就好了。
一个泥腿子一顿饭里有鱼有肉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估计做梦都要笑醒。
可是!
可是这个泥腿子跟夫人说的半点不一样。
他远远看到过太子殿下的威严,看到过敦亲王的威仪!
可是现在面对这个庶子的时候……他感觉这庶子的威仪丝毫不亚于这些皇亲贵族啊!如今可怎么办?
谢飞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要下马车的意思。
车夫狠狠的咬牙,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反正这是府里上面人的事情,他管不到那么远。
不可能真的把人给送回去!
车夫牵着马车掉头就出了后院,转回了正门。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从车道上把马给拉上去了。
他强自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公子,正门到了。”
一只玉白青葱的手推开了车门。
府里的侍卫看到那手的时候就是一愣,毕竟那是养尊处优调香弄茶才能够养出来的手。骨节细长姿态优雅。
都想看看那马车里坐了怎样一个风华人物。
谢飞下了马车。
站在丞相府的门前,微微仰头看着那高高悬挂,威严深厚的朱红金字牌匾。阳光从屋顶斜斜淋下来,他那张平淡的脸上仿佛被光晕笼罩了一般,带着一种……一种慈悲的滋味!
是的!是慈悲!
但凡是只有在带了怜悯的心的那一刻才有那种表情,可是此刻谁也不知道!谁也看不出来!
谢飞淡淡的笑了,这么上好的一块牌匾……可真是想让人拆了啊!
这些侍卫看着谢飞,看到他一身粗布麻衣,却是气度无双。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靠着衣装首饰才能够装出来一身雍容富贵的姿态,可是自然也有极少数的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
不管是在污浊淤泥之地,还是白玉金马阁堂,都不损身上一丝一毫气度。风姿无双,气质天成!
谢飞提脚走了进去,侍卫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谢飞已经进去了府门。
等到侍卫反应过来,立马就追了上去,那领头的侍卫对谢飞很是恭敬的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您可有请柬?来见府上哪一位贵人?”
谢飞看着这府苑鲜花簇簇,美景如画,小桥流水临岸垂柳,假山新荷,处处玲珑精致。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谢飞道:“我啊……我来见……我父亲、母亲。也对,你不认识我。”
谢飞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侍卫长此刻抬起头看正好对上谢飞的双眼,他竟然忍不住心头大骇,忍不住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只听这面上笑着的公子接着说,这声音淡淡的,甚至都听不出情绪起伏,偏偏让人有一种心骇的冲动。“以后记住了,我是白飞。”
侍卫长同府中的侍卫听到了这个名字,仿佛有一层阴影缓缓的笼罩在了心头。
只是他们不知道,乌云罩顶、这偌大丞相府一夕倾塌会来的这么快!
枫梧院偌大的园子树冠如华盖,细碎的阳光从密叶之间洒下来,扭曲成一地斑驳光影。
兰淑云站在一株开的正旺盛的牡丹前面,手里的金剪对准一枝生的歪杂的枝条,枝头还缀着好几朵尚且是花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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