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氏则坐在她身后,为她绞干刚洗过的头发。“你今日之举,我总觉不妥。”
“为何?”
“荟蔚郡主性虽刁蛮,却直来直往,并不是坏人。你本可以用一种更好的方式与她相处。既肯舍得那匹宝马,就该换一个朋友来,而不是一个敌人。”
谢长晏一边细细拆解着钟上机关,一边淡淡道:“我不耐烦与她做朋友。”
郑氏一噎。
“她知我是未来皇后,却一开口就要与我比试,还敢要陛下钦赐予我的宝马。这种人,妄自尊大惯了,想同她好好相处,只能和跟在她身后的那群废物一样,哄着她供着她。”谢长晏冷冷一笑,“我若有那心思,也是用在陛下身上。她,还不够资格。”
郑氏叹了口气。
“而且,今日若应了她的比试,输了自是颜面无存,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阿猫阿狗都来挑战我,我能一直赢吗?只要输了一场,就会遭受非议。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任何比试,我都不接受,断了那些人的小心思。”
郑氏点点头:“倒也是个理。不过,娘怕陛下会因此不高兴。”
“那担惊受怕的人应该是荟蔚郡主,不该是我。娘想,荟蔚郡主见到时饮时,第一句话说的是:‘这就是皇兄那匹步景生的小公子吗?可算肯让人见见了。’也就是说,小公子之名她已久闻,但不曾得见。为什么?”谢长晏说到这儿,扬唇一笑,“因为她不配啊。”
“跪下。”高阔华美的长公主府中,年约四旬的美妇人目光凛然。
荟蔚郡主表情一变,刚要说话,一旁的方宛已“扑通”跪了下去。
荟蔚郡主急了:“娘!”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凌未来国母。”
“我们没有欺凌她啊。女儿只是想跟她比比骑术,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将马送给了女儿……”
长公主冷冷一笑,荟蔚郡主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来人,将那匹马送回宫中。”
“娘!”荟蔚郡主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若您觉得女儿对谢姑娘失礼了,我去跟她赔罪就是。可马是万万不能还的……”
“你还没搞清楚后果。”长公主从榻上站起,缓缓走到荟蔚郡主面前,眼眸中充满担忧,“你对那匹马觊觎已久,之前开口问陛下讨要过。陛下既未应允,便摆明了是不肯给你。”
“但谢姑娘给我了……”荟蔚郡主咬着嘴唇,满脸不甘。
“今日你要宝马,从谢长晏手中豪夺过来;他日你要皇后之位,是不是也想着夺取?”
荟蔚郡主一愣:“皇、皇后?女儿怎会要皇、皇后之位……”
“你不要,不代表别人不想要……”长公主说着,将目光转向一旁跪在地上的方宛身上,“不代表别人不会想办法通过你去要。”
荟蔚郡主一脸茫然。
“总之,将马送回去。就要出阁的人了,在家绣嫁妆吧。”
“娘……”荟蔚郡主还待说话,却见长公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当即不敢多言,转身正要拉着方宛告退时,长公主又道:“方宛留下说话。”
荟蔚郡主只好自己先离开了。
方宛跪在原地,从头到尾未曾抬起头来。
长公主凝视着她:“你来我府,有三年了?”
“是。”
“当年你父母双亡,我怜你一介孤女无依无靠,便收留你,让你与荟蔚同住。”
“长公主大恩,方宛时刻铭记于心。”
长公主嘲讽地笑了一声。方宛抖了一下。
“这几年,你对荟蔚看似恭顺,却哄得她对你言听计从。我虽知悉但也没放心上。以荟蔚的身份,骄纵点没坏处。但你不该教唆她去招惹谢长晏。”
方宛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方宛……不、不敢。”
长公主笑了:“你都敢看上陛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方宛倒抽了口冷气,抬起头,面色煞白。
长公主端详着她,啧啧叹道:“一个女人,年轻,美貌,聪明,难免心气高。你既有此心,我可以成全你。”
方宛不敢置信:“真的?”
“但不是现在。”
方宛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方宛:“侄女不敢,一切但凭殿下做主。”
“原因有三。第一,荟蔚即将出嫁,我不希望她出门前有任何意外发生,耽误她的好姻缘。”
方宛低下头去,遮住眼中复杂的羡恨之色。
“第二,陛下娶谢家女是有政治原因的。你想取谢长晏而代之,目前阶段,暂不可能,只能等。”
方宛不解道:“据说太上皇当年为陛下择谢家女为后,是为了打压世家。如今二党已除,为何还要娶谢家女?”
“庞岳虽亡,还有李范程袁商五族,朝堂空出了那么多官职,都在虎视眈眈。陛下去年刚开科举,却也填补不过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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