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外,一名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男子,拎着一根漆黑的木棍,旁若无人地埋头走着。平日里无甚声响的皇宫大院,此刻如往常一般,并未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到来,而显得有何异样。
拎棍男子疾步走到东华门,被门内的一名黑衣人拦下。
那人四下望了望,伸手示意拎棍男子走近,在他耳边小声吩咐着。“张差,等会你进去了之后,但凡看见人,甭管什么,也甭说什么,只管打,就行了。切记,一定要打死一名穿黄衣服的人。事成之后,按原路返回,我再来寻你。倘若被抓,我自有办法救你。”说完,指了一个方向,转身就走。听那人阴阳怪气的语调,以及时不时翘起的小拇指,可以断定,那人是一名宫内的太监。
张差掂了掂自己手中的木棒,继续向皇宫内走去。
路上,遇见两名上了年纪的老太监,都被他一人一棒给撂倒了。
走了估摸一刻钟,张差抬头看见写着“慈庆宫”三个字的宫门,侧身闪了进去。迎头撞见一个小太监。
张差不说话,麻利的举起手中的木棒,朝着小太监的头部砸去。小太监见张差这身打扮,想要上前询问几句,眼睛瞥见了冲着自己脑袋来的木棒,顺势一扭头,想要躲过这突来的袭击。不料这木棒势大力沉,头上的巧士冠被木棒边缘掠到,身体也跟着倒了下去。小太监见情形不对,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刺客。”
随着这一声喊,慈庆宫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和侧面的院墙内,冲进来八名侍卫。为首的是太子内侍韩本用。任张差有多大的力气,也逃脱不了八名侍卫的合力围困。转眼间,张差被绑了起来,关进了大牢。
明朝的中央监狱分为大理寺监、刑部监和都察院监。张差所关的地方,正是都察院管辖的都察院监。此时的张差,坐在稻草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墙壁。像他这样的乡下人,平日里安分守己,自然不会有过牢狱经历。张差不清楚,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只知道,一个人说过,有办法救自己。
狱卒把大牢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黑衣太监。他一挥手,狱卒自觉地走到了一旁,不再理会里面的事情。听见声响,张差抬起头,眼神中闪出一丝惊喜,他发现,来者正是之前在东华门内拦住自己的那人。
张差站起身,顾不得清理身上粘着的稻草,连忙跪了下去。“我这次是不是死定了?公公,你可要救我啊。”
黑衣太监示意张差不要大声说话。他蹲下来,对跪在地上的张差说:“我给你支一招,不知管不管用,但你最好试一试。”张差在监牢中待着的这几日,目睹了都察院监的阵势。硕大的监牢内,被关着的,只有自己一人。想要找人说上几句话,奈何狱卒根本不搭理自己。越是冷清,心中越是恐惧。张差每天呆呆的望着墙壁,手里拨弄着牢内的稻草。他琢磨着,自己肯定是犯了什么严重的罪。越想越害怕,旁人什么都没说,他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现在眼见有了生机,内心自然激动不已,面朝黑衣太监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不住的说着“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黑衣太监瞪了他一眼,张差会意,立马闭上了嘴。“你可会装疯卖傻?”张差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黑衣太监继续说道:“明天,御史大人会审讯你,你只需要装疯卖傻就行了,别的,不要管。”说完,黑衣太监起身离开监牢。在门前迈出一步后,略一迟疑,转身挪步回到张差跟前。“切记,不可将你遇见宫中之人说出去,否则,没人救你。”言罢,走出监牢,没有再回头。狱卒走进来,将监牢锁上。只留下张差一人,跪在牢内。
第二天,张差被带到了都察院衙门。堂上坐着巡视皇城御史刘廷元。“堂下跪着的,可是袭击太子的犯人?”刘廷元端坐着,大声问道。张差这案子,不知是谁透漏了风声,轰动了全京城,现在,街头巷尾的老百姓,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都在讨论这件事。袭击皇太子,这可是重罪。虽说万历皇帝不怎么上朝,平常的琐事也不大管。但这等大事,对他可不敢马虎。之所以把张差关了几天,是想要先探探皇上那边的风声。
张差跪在堂下,不知是地上阴冷,还是内心忐忑,回起话来,显得哆哆嗦嗦。“是,是大人,正是小人。”刘廷元拍了拍手上的龙纹惊堂木,发出一声惊响,震慑了整个衙门。“快把你袭击太子的整个事情经过,从实招来。”刘廷元没好气的嚷道。他心想,我这个巡城御史当得好好的,几年下来,也没出什么乱子。怎么现在,出了你这么个人物。瞧你这样子,面容狡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刘廷元越看张差越来气,把心中的埋怨全撒在了张差身上。
张差被那一声惊堂木吓得心中打颤,他听出了刘廷元不耐烦的语气和袭击太子的事实,心中顿时没了底气。“那个穿黄衣服的人,是太子!”张差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心知自己完了。但是想起黑衣太监的话来,张差打算试一试,说不定可以活下去呢。
刘廷元看见张差发愣,不回答自己的审问,又敲了一下惊堂木,嚷道:“快招,快招,别耽误功夫。”张差回过神来,也不搭理刘廷元,自己嘴里嘟囔着“吃斋”、“讨封”以及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词句,右手开始扯自己的头发,还冲着两旁的衙役傻笑。与其说是审问,不如说是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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