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醒,也觉得谢安稍微有点热情过度,可自己又没什么可供谢安算计的,谢安若是尸亥一伙,既知自己师承来历,又知道师门地点,要算计早算计了,不会等到这时候。
“走罢,”陈星被项述说得也有点疑神疑鬼,只得道,“看看他怎么说。”
厅内众文人早已等着陈星奉茶,两人坐定后,谢安先是介绍侄儿谢玄,依次又是族中子弟,其后则是王羲之与王家的子侄辈们。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陈星也记不得谁是谁,只得依足礼节逐一寒暄过,主人举茶,众人方纷纷用茶,茶以一大碗所盛,里头却唯有一个碗底,配了一小块点心。
陈星心想项述这会儿多半在心里骂汉人的茶就这么点儿,不够他一口喝的。
众人赞过茶后,便开始攀关系,陈星先是叙了家门师承,大伙儿于是又将目光驻留于项述身上。
“这位……美男兄怎么称呼?”谢玄问道。
但凡天底下的人,向来都是以貌取人的,从陈星上岸那一刻起,便有许多人不时偷瞥项述,沿路过街时无论男女老少,更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王、谢二家子弟见项述长得俊朗清秀,又背一把大剑,颇有行侠仗义之风,俱心生好感,想与他攀谈几句,奈何项述始终跟在谢安身边,不得其便。不停眼神示意,项述只当看不到,此时总算等到陈星正式介绍,便纷纷正襟危坐,朝项述微笑以对。
“他是我……”陈星见项述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替他介绍,本想替他编个出身,解释“他是我的护法,乃是会稽项家人”。话到嘴边,却没来由地心中一动,想起项述曾经对出身有所介意,在这方面,陈星觉得自己算是了解项述的内心,于是尊重他的本意,改口道:“他是我的胡人朋友,复姓述律,单名一个空字,敕勒川下,铁勒族。”
霎时满堂皆静,项述竟有点意外,朝陈星投来一瞥,眼神里又隐约带着点笑意,嘴唇微动,做了个口型,陈星看懂了,那唇形的意思是“谢谢”。
谢安听到这话便知不妙,忙朝陈星使眼色,其时胡汉二族有着深仇大恨,江南士子待北方胡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一上来就捅了个马蜂窝,怎么了得?
果然稍稍静得不到三息间,厅堂内便炸了锅。
“什么?!”
“胡人?!”
“胡人怎么进来的?还是铁勒人?”
“报官!速速报官!”
项述眉头微微一皱,望向陈星,右手按在剑柄上,扫了厅堂中一眼,有人仿佛受到莫大屈辱,起身就要离去。却也有人眉头微皱,对胡汉之争并不如何介意,只想看陈星如何化解面前危局。
陈星也没想到,诸人反应,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来得更猛烈,当即将茶碗在案几上一拍,说道:“且慢!各位留步!”
众文人已起身,谢安心念电转正想劝,见陈星反而主动开口,便暂时缄语。
第49章 清谈┃没想到这伙人的战斗力似乎有限,这么快就准备认输了
“小弟请问在座各位兄台, ”陈星笑道, “谁与铁勒族有仇?若有仇的, 不妨拔剑过来,我这就替我朋友偿命。”
众人被这么一问,倒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项述所属的述律族从未杀戮汉人,几次入关,俱是协助苻坚平定胡人之间的内患。
一名文人冷笑道:“胡人獐头鼠目, 蛇鼠相迎, 铁勒人也好,匈奴人也罢, 氐人、鲜卑人,屠我汉民百姓, 统统是我大晋死敌,有何区别?铁勒人是不是胡人?既是胡人, 我等报仇有何不可?”
陈星心道刚才路上我分明听见你们称赞项述君子如玉,现在就变成獐头鼠目了,读书人果真善变, 于是诚恳道:“按贤兄这么说来, 胡人是人,汉人也是人,设若要报仇,直接动手杀人罢了,何必如此麻烦?”
一语出, 便有留座者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文士顿时怒了,驳道:“胡搅蛮缠!此二者如何等同?”
“自然不能等同。”陈星想了想,答道,“照我说来,胡人、汉人竟都不是人,大家是不是依旧坐下说?”
谢玄不禁道:“此言何解?”
“人者,所以命形也,”陈星坦然道,“胡、汉二名,所以命族也。白马非马,胡人非人,一个道理。”
项述:“???”
顿时哄堂大笑,谢安稍稍眯起眼,知道这是陈星入乡随俗之意,主动要求开清谈会了。陈星话中之意,乃是胡、汉二者为族裔,是个大的统称,并不能具体阐述“人”的定义。这是虚辞之能、诡辩之术,根据战国时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演化而来。江东崇尚清谈,对此命题早就熟得不能再熟,陈星此举无异于送上门让人吊打,于是先前起身人等便纷纷坐下,意欲将陈星驳得哑口无言。
“胡人,是人的一种,”另一名文士说道,“正如汉人是人的一种,如江纳河,清谈不是诡辩,小兄弟,这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了。”
孰料陈星话锋一转,反问道:“那么我问问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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