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手下来到江南,疫情的散播也全因魃而起。诸多复杂的信息却干扰了他的判断,又令他觉得,这件事也许与魃关系不大?
是不是从一开始,自己就猜错方向了?陈星开始感觉到建康城熙攘繁华的表象之下,潜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若假设尸亥的手下已潜伏在江南一地,预谋颠覆偏安的晋廷,只是推行他的计划并不像北方大地顺利,那么眼前的一切,就可以说通了。
“你说得对,”陈星承认道,“是我掉以轻心了。”
项述点了点头,仿佛并不因丧失武力而气势消减。陈星也发现了,项述只是体力流失得厉害,头脑却依旧是清楚的,并不像通常情况下所描述的“失魂落魄”一说。
陈星于是调整了药方,请谢家人去购买药材,去掉谢道韫开的几味药物,以增强体力为主。谢安循例下朝来,又请出陈星、项述用饭。陈星开始询问,建康、丹阳、会稽、秣陵四地,在过去的一年里是否有行迹怪异的人出没。
“没有。”谢安想了又想,说道,“怎么了?听说你们昨天去见道韫了?”
陈星与项述先前简单地商量过,决定今天就动身前去认真调查,不能再拖了,于是说道:“近几日里就不叨扰您了,我们须得出去一趟。”
谢安朝陈星说:“我前几天方派出人去会稽,找记有不动如山书简的来处,估摸着今明两天就回来了,就不再等等吗?”
项述:“眼前的事比较重要,先留着罢。说不定在会稽也能碰上。”
谢安欲言又止,片刻后又问:“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的?为何急匆匆的要走?”
陈星倒是不疑谢安,真要算计他们早算计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但项述武力尽失一事,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于是便只说与瘟疫有关。谢安闻言缓缓点头,正在这时,谢道韫却带着顾青来了。
“好点了?”谢道韫进门就说,并朝谢安点头,见过礼,过来检查项述的脉搏,与陈星对视一眼,陈星缓缓摇头。
“项兄弟身体不舒服?”谢安问道。
“没有。”陈星马上答道。
谢道韫查过,发现项述较之昨天也差不多,却不嗜睡,又不是瘟疫,心下当真好生疑惑。不片刻,外头又来了人造访谢安。却是东哲钱庄东家,只是这次上门的,已不再是温哲,换了数名男人。
今日谢安家中当真好生热闹,只见来人捧着一个匣子,里头装满了地契,朝项述说:“述律大人,这是夫人嘱我等带来的地契,钱庄内实在没有这么多钱了,只得拿年前在建康、会稽等地置办的一些产业相抵,不知您意下如何。”
谢安已经听懵了,陈星摆手示意他先别问,看过地契,原来温哲回去一算,现钱实在没有这么多,也或许不想将银子掏空了付予项述,于是便想了这么一招。
“放着罢,”项述神色如常道,“算完还剩多少?”
来人恭恭敬敬道:“这里的地契、产业折合一百万两银。尚有二百万两待付,夫人请求述律大人再给半年的宽限时间。”
“哎!小叔!”谢道韫忙上前给谢安顺背,谢安闻言已差点昏过去。
“可以。”项述见对方连地契也拿出来了,足见诚意,总不好逼人太甚,便答应了宽限,来人仿佛料到早有此一说,忙顺着话头,取出笔纸来,欣然道:“这就请大人留张纸条,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我述律空说的,还不算数么?”项述冷冷道,“你大可现在就回,否则我可要改变主意了。”
那人只得唯唯诺诺,退了出去,正离开谢府时,却又来了人,正是冯千钧。
冯千钧与来使擦身而过,消息灵通的他显然今日已听说了,入内便道:“项兄弟,你没事吧?”
厅内众人一起朝他使了个眼色,唯独谢安下意识地要跑,冯千钧不耐烦道:“不追你的债了,谢大人,再宽限你一年!”
半个时辰后,项述房中。
陈星正收拾行装,冯千钧坐定,观察项述脸色,项述皱眉问:“你又来做什么?”
“我怎么敢不来?”冯千钧昨夜听顾青说完经过便知坏了,今天一大早就派人在谢宅外听风声,及至见谢安下朝,于是急匆匆地过来看情况,“前天晚上在我家喝的酒,昨天就出了事,我哪敢不来?”
项述答道:“与你的酒没关系,这我心里清楚。”
冯千钧说道:“你们这就要去会稽了?”
陈星答道:“等不及谢师兄的消息了,须得尽快走一趟。”
冯千钧当机立断,说道:“我与你们走一遭。”
陈星看项述,项述便点了点头,查明尸亥下落亦是冯千钧的目的,眼下项述气力尽失,有冯千钧在,终究要安全点。
于是冯千钧前去打点一番,当天午后,三人动身启程,前往会稽。
阴暗地底某处,数条曲折的地下河在此地交汇,河水途经低地时,竟是带着些微闪光,亮了起来。地下河两侧的河岸上,种满了奇异的发光花朵。
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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