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那腐蛟竟是挣扎得连整个石牌坊一起,从地基上拖了出来。
然而石牌坊足有万斤,正好卡在腐蛟的头上,犹如戴了个枷锁般,牌坊乃是晋元帝司马睿为王敦所立,上书“乐善好施”四个大字,两边汉白玉石柱还漆了金漆,气派倒是很气派,就是太重了。腐蛟刚飞得数丈,便被牌坊带得一坠,脑袋着地,掉在江边地面,把青砖地砸得粉碎。
附身顾青身上的王子夜终于飞来,再次跃上蛟头,腐蛟竭力调整姿势再度起飞,奈何要带着万斤“乐善好施”的石牌坊飞翔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且很难掌握方向,每次想转头又被牌坊带得偏离方位,撞得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王子夜差点被撞成肉泥,幸而在最后一刻弃蛟逃生,但就这么短短片刻,这明显能以一当万的妖兽,脑袋上居然多了个牌坊,战斗力大打折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让他无语的是,明明计划好作为天降旨谕的“龙”,脑袋上居然写着“乐善好施”四个字,这反差实在太大。
“在那里!”谢安冲来,喊道,“快放箭!”
腐蛟动作一变得迟缓,万千晋军官兵顿时就追上了,纷纷射箭。
更让王子夜万万未料的是,晋人竟似未卜先知般,洞察了他的计划,腐蛟顷刻间已被钩索束住,他本打着如意算盘,在司马曜祭天时一举诛杀南晋皇帝,挫过大晋锐气便潇洒飞走,孰料全落了空,只得驱使那蛟龙不断挣扎,拖着成千上万的钩索,沿着河面飞去,欲挣开捆缚。
陈星与司马曜等一众皇族与护卫们会合,被撤到一旁,禁军与北府军倾巢而出,全部被派了出去,谢安则指挥镇定。
司马曜道:“大驱魔师,你的那个什么法宝能用上不?今天一定要将这妖怪留下来!”
“你们怎么知道这家伙会前来偷袭的?”陈星已经懵了。
“武神猜的。”谢安解释道,“莫要担心,陛下,用来捆缚妖蛟的,全是钢绳。”
司马曜与陈星对视,司马曜嘴唇不断哆嗦,显然异常激动,忽然朝谢道韫耳语数声,谢道韫点头,转身奔走。
“那怪物逃到城南了!”禁军护卫匆匆前来,随之而至的,还有肖山与冯千钧。
陈星见两人回来,说道:“走,到城南去。”
“你留在这儿,”冯千钧说,“项兄弟不让你参战,你只要保护好陛下就行。”
“不行!”陈星怒道,“我必须出战!你们将我当什么了?!”
肖山有点迟疑,陈星一把抓住肖山,说:“肖山,带我走!”
陈星不见项述,心想一定是去追那蛟龙了,当即烦躁无比,看了眼司马曜。谢道韫却捧来了一把带鞘长剑。司马曜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那镶满珠宝、五光十色的宝剑。
谢安:“……”
司马曜:“都欺负到朕的头上来了,怎么能坐视不理?”
陈星:“很好,走吧!”
“陛下!”众人顿时色变,追在司马曜身后,王羲之狂喊道:“陛下!你那把天子剑杀不了敌的啊!”
只见那魔蛟戴着一副“乐善好施”的牌坊,在城中翻飞,撞来撞去,却无论如何挣不断钩索,晋军也奈何不得它。项述则站在高处督战,明显针对它制定了详尽的作战计划,先以钢索拖住蛟龙,如钓鱼一般,预备在它挣扎力竭之后,再一举斩杀以竟全功。
陈星爬上城南大宅房顶,喊道:“项述!你给我回来!”
项述没有听见,陈星猛地催动心灯,项述马上感觉到了。
冯千钧与肖山被召回建康,眼看顾青终于现身,众人都竭尽全力,追着“乐善好施”蛟龙在河道两侧飞奔。
项述一瞥陈星,眉头深锁,转身沿着屋顶过来。
“回去,”项述语气森寒,说,“与你们的皇帝回太初宫去。”
“你听我的。”陈星手中心灯闪耀,项述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陈星的手拧到背后,在他耳畔低声说:“我能解决,不需要动用心灯。”说着抬眼,越过陈星肩膀,瞥向不远处的司马曜。
“不动用心灯,驱逐不了王子夜!”陈星说,“她会死的!而且,你必须用旗鼓相当的法术,当着几十万百姓的面除掉他们!”
王子夜驾驭腐蛟在岁祭时现身,目的已非常明显了——借助所谓的“天命”,来无情地打击江南一地的士气,“龙”都现身并否认了司马氏真龙天子的身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自先秦时起,历朝历代最是讲究“祥瑞”与“恶兆”一说,若让那腐蛟跑了,接下来的数年中,江南一地士气势必大溃,而司马氏与王、谢两家经营多年的民意,也将跌落到谷底。黑龙已现身,哪怕眼下江南精锐尽出,屠灭腐蛟,也只是人与“天”的对抗。
要对付所谓“祥瑞”,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出另一个同等级别的祥瑞,消灭掉这条百姓眼里的“龙”,并当众宣布,司马氏才是天命所归。
忽然陈星发现了,项述的眉心中隐隐带着一股黑气,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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