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了眼项述,笑了笑,朝众人开始分说自己于师门中所读到的。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陈星缓缓道,“万物化生,双目化为日月,又有天地间的第一个‘一’,化作龙神,暌目为昼,瞑目为夜,推动天地脉开始轮转,于是有了时间……”
这夜,陈星开始缓慢地讲述,从盘古开天讲到不周山坍塌,再说到三皇五帝,以及数千年前结束山海之世的一场大战,众神归隐,再到牧野一战时,神州归于凡人,犹如将所有人抽离了本世,站在光阴的流动中,注视着神州大地的兴亡与浮沉。
片刻后,他又开始讲述天脉与地脉奇异的相连、世间魂魄的聚散、众星辰奇异的力量、妖族的内丹与人族的秘术、早已消失的天地灵气。
最后,满院寂静,陈星坦然道:“什么是世上的‘本相’?我想,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罢?虽然听了这么多,依旧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答案。我倒是觉得,本相就是‘无相’,花是花树是树,这些是确定的,而本相呢,它与生俱来的本质就是没有定论,也不会有定论,在我们的心里,是我们所坚守的那一点点东西,它和整个神州大地,甚至天地脉,都是一体的,却又在我们的灵智里,所以才是‘道’的所在。”
“就是那盏心灯吗?”谢道韫说。
陈星笑着说:“心灯是它的‘形’,而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盏心灯,不只是我有罢,否则为什么大伙儿今天都会坐在这儿呢?”
陈星的意思很清楚,汉人们乃至远在建康的司马曜,对江山依旧怀有尊严,哪怕情知必死,亦竭尽全力一战。就像苻坚南来时,风雨飘摇的暗夜里的一盏灯,同样在照彻长夜,光耀四野。
而陈星也始终觉得,不仅朱序,谢安、谢玄、王羲之、项述、冯千钧与肖山等人,内心深处,都有着为之坚持的东西。
正如三魂七魄,始终朝向那点明光,一旦刹那光华闪耀,心灯便会燃起,指引他们的一生。
“我给大家弹琴听罢?”陈星忽然想到,去搬来琴,拨了数下,悠扬婉转的琴声响起,正是那首浮生录,大伙儿便安静坐着听,唯独项述起身,进房。不片刻后出来,拿着羌笛,在陈星身后长身而立。
羌笛与古琴之乐同起,古朴琴音与沧桑的羌笛声相绕,那首《浮生录》较之他们曾经所奏,却又有了不同,犹如在一道滔滔长河之中,历经人世几许风雨,沧海桑田。
曲声停,众人俱轻轻吁了一口气,十分感慨。
“好了,”桓伊说,“老头子们也该走了,留点时间给他们独处罢。”
余人便纷纷起身,谢安说:“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后门来集合。”
项述点了点头,人散了,余下陈星与项述并肩坐在院中榻上,面朝满院的花灯。从项述回来到现在,他们还没好好说过话。
“喂,”陈星笑道,“怎么一直在发呆?想什么呢,护法?”
“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聊驱魔的事?”项述说,“我答应你,一定会把他们救回来。”
陈星说:“你找到王子夜藏身的地方了?”
项述转头,认真地看着陈星,陈星明白了,说:“好,我不问。”
“但是我身体已经好多了,”陈星说,“明天我想,咱们离开寿阳,就不必跟着他们南撤了,不如……”
项述眉头深锁:“我刚才说了什么?”
陈星忙道好好,不想项述刚回来就吵架,今天看见项述,他无论朝自己做什么,陈星都绝对不会生气的。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我好想你,”陈星忽然笑着说,“醒来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我身边,我实在慌张极了。”
“这三个月里,”项述如是说,“我去了好几个地方,原本应该留下照顾你,这样你至少不会昏睡这么久,但衡量利弊,我还是得去。”
陈星:“为了……算了,没什么。”
陈星本想问为了找蚩尤的藏匿地点么?但这么一问,势必又要聊别的了,只得忍住。
“我还去了一趟华山,”项述说,“去了你与你师父住过的地方。”
陈星诧异道:“你居然知道那儿?”
“谢安石告诉过我地点。”项述答道,“我去看了一眼你长大的地方,你师父是不是常年生病卧床?”
陈星哭笑不得,说:“对,离开华山时那里乱糟糟的,都没有收拾过,你是想找点驱魔师们传下来的古籍么?”
项述自言自语道:“在那里长大,还要照顾师父,很孤独吧。”
陈星本想笑着打趣几句,说“还行”,但仔细想想,自己短暂的一辈子总是这样,偶尔说句实话又能如何呢?
“是啊,”陈星终于承认道,“挺寂寞的。”
项述说:“今天看见朱序时,我又想起你离开华山,来到襄阳,找到我的那天。”接着,项述径自起身,走到花灯下,抬头看着花灯,眼里带着莫名的意味。
陈星也因与朱序的再会,而想起了那天,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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