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夫人看上去三十来岁,脸型略尖,眼睛里透着精明,身穿一件葛黄色织金凤尾团花褙子,石青色的襦裙,点点头,那扶她下车的丫鬟便拿了荷包出来打赏。
常太夫人则神色倨傲,摆足了太夫人的姿态。
几个妇人愈发不敢怠慢,陪着常太夫人穿过了大门和垂花门,垂花门内,一顶软轿停在那里。赵家虽不小,却也不至于用马车代步,平日里请安逛园子都是步行,只是集福堂离垂花门不近,常太夫人身份又贵重,裴氏怕她觉得受了怠慢,便命人放了一台软轿用以代步。
其中一个妇人笑道:“我们太太昨日听说亲家太太要过来,高兴得不得了,早早便吩咐人把轿子准备好……”常太夫人听得这话很是受用,和几个妈妈应酬了几句,便由那丫鬟服侍着上了轿子。
轿子的四角都挂着大红织锦香囊,青缎坐垫上设着崭新的锦缎迎枕,再一细看,迎枕和坐垫上都绣了精致的宝相花纹。
常太夫人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赵家的女儿自然是配不上她儿子的,但他们家境衰微,要想在仕途上摆脱泥潭,上上下下都需要银钱打点,所以只得娶个嫁妆丰厚的媳妇,弥补不足。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功勋之家,总不可能娶个商人妇,让人耻笑,挑来挑去,官级不算太低又家底丰厚的人家便只有这一家了。
她听说赵家大夫人裴氏娘家有个哥哥是做珠玉生意的,家境殷实,赵大老爷的弟弟也是仕途无望,做生意倒拿手,而且赵大老爷曾经掌管盐运上的事,这可是肥差,自然也捞了不少银子。
只是她心里总有些忐忑,怕他们同自己家一样不过是强撑着皮囊,今日一瞧,也是放心了不少。
很快轿子就停在了集福堂的院门口。裴氏听见下人来报,检查了一下赵晴宜的妆束,放下心来,笑盈盈地挽着女儿去迎亲家。
二人走到院门前时,常太夫人刚从软轿上下来。裴氏忙上前与其寒暄。
“几日不见,太夫人的气色愈发好了。”裴氏笑道。
常太夫人笑着点头,心中却有一丝不忿。裴氏身穿一件茜红色蝶纹褙子,乌黑的头发梳成圆髻,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皮肤白皙,气度沉静,明明只比她小了两岁,看上去却只像个二十几岁的少妇。而她,常年被这些金银琐事困扰,早上对着镜子看还发现多了几条细纹,恐怕看上去会比裴氏老了十岁。若是丈夫还在,她也不必受这些冤枉气了,更不必和这样的人做亲家!
她忘了,老长信侯在的时候,她也只是忙着和妾室争风吃醋,就没有自在的时候,心态不好,面上自然也会显出颓色。裴氏则不然,她自得地管着后院,不过分计较,什么事心中都有一杆秤,过起日子来不慌不忙地,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两厢对比,裴氏在颜色上当然完胜常太夫人。
裴氏没注意到这些,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了常太夫人进院子。
常太夫人一边与裴氏笑谈,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身边的赵大姑娘一番。
赵晴宜今日一身宝蓝色凤尾团花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裙,绾了一头飞仙髻,髻上斜插了一对金镶芙蓉石杏花簪子,耳上戴了一双莲子米大小的珍珠耳环,脸上有些羞意,看上去倒是十分温婉动人。
她暗暗点头。赵家的人穿戴俱是不凡,想是真的家境殷实。赵大姑娘虽然有些任性刁蛮的恶名,但用心打扮一下,姿色尚可,也不至于太过委屈了儿子。今日一见,倒也没看出刁蛮,便真是如此,日后也是可以拧过来的。未出阁的时候,哪个姑娘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养的,但多数人在婆母面前却是另一番风光了。
她心中满意,面上也就更和善了些。随着裴氏进屋落了座,她开始谈及来意。
“过两日便是大姑娘的及笄礼了,正宾和赞者不知亲家太太选好了没有?”常太夫人端起茶来,小饮了一口。
裴氏一愣。正宾和赞者她自然是有准备的,常太夫人这样问起是怎么回事,尽管她身份比那些人都要贵重,但也很少有人会让未来婆母来插簪,未免太不像样子了。
她沉吟道:“正宾请的是大理寺卿的夫人柳氏,赞者则请的是我娘家的二嫂子张氏。太夫人怎么看?”不软不硬地将事情定了下来。
常太夫人一哽。她原以为裴氏不太懂京中的规矩,自己这样说,她便会顺势提出让她当正宾,届时她再好好教教她规矩,让她对自己更敬重,哪知她竟不容置疑地定了下来,她还能怎么看,只得夸夸那两位作罢。
裴氏见常太夫人有些下不来台,目光投向一旁立着的抱着一个长盒子的丫鬟,温和地笑道:“说起来,倒还有一事让我犯难。”
“哦?什么事?”常太夫人闻言道。
“行及笄礼的簪子,我挑来挑去也没找到合适的,想是我见识不够,不如太夫人一会儿陪我去挑一个?”一旁站着的赵晴宜一愣。
常太夫人闻言笑了,摆摆手道:“不必再挑了,我和亲家太太倒是心有灵犀了。碧云……”被唤作碧云的丫鬟闻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抱着的长盒子,正端着呈给众人看。
那是一对金镶玉的卿云拥福簪,正中镶着一颗拇指大的翡翠,翠绿欲滴,成色极佳,仅一尺长的窄面上,雕出的花草虫鸟等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看得出绝非凡品。
“这样贵重的东西,想必是御赐之物吧?”
常太夫人面露得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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