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哪里?最坏预想的就是章如溪渡劫时,他们就在一旁。
崽崽虽说是霍潜的孩子,不至于被天劫劈成粉末。但是他也不是纯粹的仙君,定然会在天劫中受伤。
那一刻为人父母的绝望是剖心刺骨的。
——没有人能救我的孩子,没有人能在他有难时救他一把!他为什么要步我的后尘!我为什么要离开,让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孩子!
如今看到崽崽安然无恙在白止身边,便又是另一种极端。仿佛久居冰窖饥寒交迫的人骤然见了天日,被塞了一杯温温的牛奶。以至于他站在白止面前,都不好意思做出过于冷漠的样子。抱孩子扭扭捏捏走到白止面前,温和有礼的模样,躬身:“羌活都跟我说了,谢爹爹冒死救我的孩儿。”
白止板着脸,极其尴尬,一言不发,脑内激荡:我原来以为那是你……我少活几百年也没关系,这算不得什么值得你记挂的事……霍糖又砸吧嘴了,是不是该提醒他把崽子抱到家里喂奶……我要怎么叫他……
最后还是霍潜把自己的妻儿带进屋,喂了一大瓶羊奶。他来山上时早就把两个屋子的布局摸得门儿清,熟门熟路带小太子糖去院子里吃奶陪他玩闹。糯糯便留在屋里边和白止说话。糯糯对歧山没有多少留恋,预备在这里扫个墓过一夜,第二天就会走。
白止听闻这个行程也不是很错愕,招呼他来一起收拾崽崽的用品。
小崽子在这边呆了一个月,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半个屋子都是他的各种小玩意儿。糯糯拾掇一堆的木蜻蜓、小毛线球、亮闪闪的小河灯和五花八门的毛线打的小发卡,心中颇有些酸闷:“爹,原来你会做这么多小玩意。”
他记忆中自己是不曾收到的。
白止自糯糯上山就面容僵硬,此刻也是如此,干巴巴说道:“我也给你做过。”
糯糯:???
白止进屋搬出一个破旧的木盒子,放到糯糯面前:“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比霍糖还闹,你娘身体不好禁不起你折腾。我就跟着半夏他爹学着做了些小玩意,逗你。你大了些懂事了,用不着这些玩意了我就收了起来。”
说完还尬笑了一下:“你不记得了吧。”
换在十三四岁,辛夷刚去他两还没分家的时候,白止定然是要冷暴力的。他不会解释,更不会说这么明显讨好意思的话,只会任糯糯在一边呆着。他们近在眼前,却不会多说一句话。
糯糯别过脸去,不太适应他爹难得的服软。
紧接着又收拾了一堆花里胡哨的锅碗瓢盆。崽崽个娇气包在糯糯身边还算懂事,一离了双亲约束就暴露贪心又娇气的本性。不是漂亮的餐具不用,而且极度喜新厌旧,动不动要换新的。
同理还有猫窝,每天晚上都要睡全新的晒到香扑扑软绵绵的猫窝。还格外偏爱嫩嫩的颜色,嫩黄嫩绿嫩粉,搞得白止一个独居老鳏夫在一堆粉嫩中格外突兀。
糯糯找话题尬聊:“不用这么惯着他,小孩子越惯越猖狂。”
白止低头拾掇猫窝,不以为然:“你娘要是还活着,霍糖要什么,一定会寻来给他的。”他说着拿起了一个最粉的,试探得很是明显:“这个留下吧,以后崽子偶尔来一趟还可以用。”
崽崽那么小,自然是不好让他自己来的。但糯糯一下子没想到这个点上,只“啊”一声:“崽子那么骄横,我还以为你巴不得他走……”说着手忙脚乱又从乾坤铃里翻出来一半崽崽的物件放回原地,嗫嗫:“你要是喜欢他,我会让他多来。”
说完猛地反应过来,于是两人的拾掇间隙的话头更乱了。
父子两颠三倒四的对话一直持续到给崽崽收拾心法口诀的时候。糯糯心中既酸且甜,白止只给了一点阳光雨露,他心中积攒的怨念便如陈年种子一般酝酿着想破土而出,纷扬着要讨一个说法。尤其是和平的对话持续的时间久了,某些真心话便借着玩笑说了出来:“爹愿意教崽子修行,当年为什么不愿意教我?”
白止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坑,但又不得不直面。他收拾口诀本子的动作不停:“你娘一直想让我教你,但我不愿意。”
真话总是格外难听,他深呼吸,才又续道:“你这趟下山,也应当知道比其他的小猫更容易被药修辨认出来。我不让你知道这些,是因着我从未想过放你下山的缘故。我以为你会像其他的族人一样一直呆在同族长辈的庇护之下。”
生死劫男给人带来的警醒是振聋发聩的。白止长久以来都沉浸在糯糯被抓的后怕之中,对糯糯早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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