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乖,进去,看看你爸。”
这是三年来,苏念第一次见苏景山。
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虽然苏景山年逾五十,眉宇之间却丝毫不显老态,高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颌线,仍见几分当年的英俊。
只是现在的他双目紧闭,带着氧气罩,呼吸微弱,下巴上还冒着新生的胡青,苏念一个没绷住,泪水差点又要夺眶而出。
稳住情绪,苏念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妈,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太累了。”白清走到苏念的身边,声音淡淡。
闻言,苏念松了口气。
可很快,又一股愧疚袭上了她的心头。
苏念是苏家的独女,她这样家庭的孩子,即便不被联姻,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偏生她任性,非要嫁给容廷,以至于苏家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个像样的依靠,所以苏景山年纪再大,也不敢对苏氏放权。
处在那个位置,苏氏集团上下每天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苏景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年轻的时候底子好,尚可以撑住,老了之后身体是愈发的虚弱,这次直接累到,住进了医院。
当下,白清默不作声的抬起苏念的手背。
原本葱嫩纤白的玉指,现在再摸上去,比以前似乎粗糙了不少,虎口处的一道细小的伤疤,触目惊心。
之前苏念在家的时候,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出门管家和司机从不离身,就连冷水都没有沾过,哪里做过家务。
可如今。
白清想起自己去城南公寓时的情景。
小小的屋子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即便容廷不在家,他的衣服也熨烫的整整齐齐,还有那一桌子的可口的饭菜,热腾腾的冒着气儿,苏念站在桌子前,眉眼温顺,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说起来,就连白清都还不会做饭。
“妈妈自小就不喜欢你画画。”
白清盯着苏念的手,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家的女儿,精致优雅就够了,不需要爱好,更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可苏念喜欢画画。
小时候,白清曾三番两次的撕毁苏念的画作,逼着她去上各式各样的礼仪课,不给她任何空闲下来可以画画的时间。
苏父却宠极了苏念,甚至不惜为此跟白清争吵,还给苏念请了江城最有名的老师来教画。
当下,白清细细的摩挲着苏念手,突然又来了一句,“可比起容廷,我倒宁愿你去画画。”
听自己母亲这么说,苏念手一僵。
她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衣袖,遮掩住那道伤疤,“妈,都过去了。”
苏念向来不是个执拗的人,这一生也只喜欢过两样东西,画画和容廷。
可到头来,这两样都不属于她。
嫁给容廷的第二年,苏念去逛画展,遇到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才十四岁,可画画却非常有灵气,极富表现性,画面上,扭动的曲线和直线交错,形成一种动态的节奏感,那些狂野的,躁动的,不安的情绪,热烈而又急于宣泄。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会画出来的作品。
像极了当年的苏念。
温顺乖巧的皮囊下,跳动着的,是一颗火热而又鲜活的心。
后来画展着火,姑娘拼命护着自己的画,苏念拼命护着那个姑娘。
那时候,火苗烧到了姑娘的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群78.37.11.863画上,苏念伸手去挡。
从此,她的手上便留下了一条细长的伤疤,再也不能作画。
r16:回家
“念念,我知道,当年那场火是你自己放的。”
苏念嫁进容家时,容廷正四处为容家奔波。
期间,简苏又吵着要去国外留学,容深不在,这一切自然都落到了容廷的身上。
事情解决完,他直接去了警校,一去就是整整一年,就连放假也不曾回来。
那一年,苏念才二十岁,结婚之后,她什么都不会。
没有朋友,没有工作,容廷不在,很多时候,苏念一个人呆在公寓,一坐就是一整天。
苏家的千金小姐,离开苏家,就像个废人,毫无生存能力。
她开始画画。
日升日落,春去秋来,公寓里堆满了很多画,一张一张,灰暗的色调,凌乱的笔触,扭曲的画风,那些压抑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内心蔓延滋长。
后来苏念去了静安大厦。
那是苏氏空置的产业,是她十岁第一次举办画展的地方,里面保留着她当年的画作,一直没有人再进去过。
她一路走,一路看着自己曾经的画,年少时意气风发,笔下的草地、村庄、蓝天……画面自然干净,用色鲜艳浓烈,洋溢着少女的天真浪漫。
那些画,是她的荣耀,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回不去的过往。
在现实和过去的巨大落差中,她动了自杀的念头。
静安大厦的火越烧越旺,浓烈的烟直直的朝着苏念鼻子里灌,火势一路蔓延,吞噬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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