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寅低声道:“主子,到了。”下了马车,躬身侯在一旁。
女卫方芜撩起车帘,和另外一名女卫何柒一道恭敬地扶着沈令月下了马车。
长安城中贵人云集,尤其是这有长安第一酒楼之称的客云来门口,更是每天都有无数装潢富贵的马车来来往往,因此当载着沈令月这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下时,只有寥寥几人向其投去了目光,且转瞬即逝,直到沈令月面覆薄纱地在两名女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这才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夏淳寅心中一紧,暗道这位公主殿下天生一副倾城之姿,虽则覆了面纱,然身姿曼妙、身段窈窕,且只覆了一半面纱,依稀可辨妍容丽姿,未免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沈令月,他当即躬身上前,遮掩住了大半目光,轻声请示沈令月是否进入酒楼。
沈令月自然也察觉到了那些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虽然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但不代表她就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便点点头,抬脚迈进了酒楼。
这家酒楼背后的东家乃韩王正妃,韩王沈珩与当今皇帝沈瑛一母同胞,关系亲近,加之不理俗务,一心只想当个潇洒的书画大家,很是喜爱这个同擅丹青之道的小侄女,时常与其共品丹青不说,还送过不少绝版的书画真集,也因此沈令月才一踏进酒楼大门,就有管事的亲自笑着迎上,口称三姑娘万福。
沈令月淡淡点头,便有夏淳寅替其开口,询问谢初所在。
前月的那一场长林盛况早已传遍了整个长安,管事的自然也听过几耳,知道沈令月指了谢家的大公子昭武将军谢初为驸马,听闻他二人相约也不惊讶,笑容满面道:“谢将军早已置好了一桌席面,正在绘春居等着呢,还请姑娘容小的带路,姑娘这边请。”
他边说边带着沈令月往后院走去,沈令月来过这客云来几回,知道与前面的大堂不同,这酒楼后院里建造了不少独立的小苑,由抄手游廊相连,格局精巧,间有亭台楼阁,专门给达官贵人所用,聚餐也好,相谈也罢,都不需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因为每个小苑都建立在地势稍高之处,从窗子旁往外看可将外间景象一览无遗,不仅如此,小苑中还内置着几间耳房,只要主子有心,就算是自家的下人也闻不见里间谈话的一丝声响,可谓是布置齐全,妥帖入微。
沈令月就把夏淳寅和两名女卫留在了两边的耳房中,倒不是怕他们听到她和谢初的谈话,而是因为今日本就是她和谢初两个人见面,再带人进去不妥不说,谢初也会感到局促。她算是摸出一点门道来了,那谢初面上看着桀骜不羁乖张孤僻,实际上就是个还没长成的少年郎,害羞的地方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因为面子薄,还特别喜欢虚张声势,惹急了可就不好了,她好不容易才忽悠成功了一回呢。
一边想着,沈令月一边莲步轻移,行至里间的绘春居,她素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绘春居的房门。
听到响声,立在窗边远眺风景的谢初下意识地回过身,正巧与抬眸的沈令月四目相对。
二人同时都怔了一下,还是谢初率先回过了神,干咳一声,有些局促地对她颔了颔首,道:“公主。”
沈令月笑起来,她的这位表哥果然是个面皮薄的少年郎,只不过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这么局促了,以后多加接触一定更加好玩,便一边取下面上的薄纱,一边笑道:“表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她今日本就特意梳妆打扮过一番,与那日一骑绝尘前往章武营的神态风采自是不同,垂首低眉之间就流露出了一股女儿的娇态,让谢初看得禁不住一愣,又连忙回过神,道:“多谢公主挂怀,臣……”
他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忘了该说什么,只得上前道:“……公主,请。”
沈令月道了一声谢,大大方方地落了坐,见谢初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道:“表哥?你也坐啊。”那言笑晏晏的样子仿佛她才是此间绘春居的东道主,而非谢初。
谢初依言坐下,总算是搜肠刮肚地想出了一点官话,道:“臣今日斗胆求见公——”
“慢着,”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令月打断了,“表哥,你且先住一下口,不要说完。”
“……什么?”
沈令月没有回答他,而是目光一转,看向了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席菜色。
客云来的菜式素以精致闻名,就连胡萝卜片都能雕出富贵祥和的牡丹花样来,更别说其它菜式了,谢初点的是他们今年春季主打的招牌席面春意浓,费的心思自不必说,一眼看去又精致又齐整,还色香味俱全,让在宫中见惯了各种各样精致膳食的沈令月也忍不住心怀期待起来,兴致勃勃地拿起了筷子。
“真香,这还是我今年头一回来这里呢,也不知他们的厨子又学了什么新功夫……嗯,越闻越香,表哥,你这一桌席面点得好,正合我意。”
谢初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公主,你刚才为何——”
这一回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继续被沈令月在中途打断了:“我知道,表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刚才为什么叫你住口?其实很简单啊,”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看向谢初,“因为表哥今日来此,想必不是为了履行那一日的酒楼之约吧?”
“不错。”既然已经被沈令月看穿,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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