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说自己叫吕安,东平人,字仲悌,便是那个吕巽的弟弟。来的时候,头上被插了无数凌乱鸡毛,不知为何。
我则在心里自语道,难怪看这人怪眼熟的,原来是那吕巽的弟弟。且因我实在讨厌死了那个吕巽,如今看见吕安,自然不待见。
只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不待见吕安,吕安也是同样不待见我的。
一开始时,他与我介绍还文质彬彬,听说嵇康不在,失望了一下,旋即也不问问我,便抬脚往庭院中走去。一眼望见那满院的瓜果蔬菜,兴致勃勃问道:“这可是叔夜兄种的?”
我点点头,知晓叔夜是我夫君嵇康的字号,至于为什么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美男子要取这样一个字号,我也没问过他。而对于面前这个奇怪的吕安,我则始终因吕巽的愿因,不与对方靠近。
看得出吕安这人极其敏感,一察觉到我不喜欢他,也不再与我笑脸相迎。站在庭院里,抬头四下打量着,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也不说些话。
我看他站在院中,便也不想去理会。转身刚要往正厅内走,忽然听到他与我道:“嵇夫人,吕某饿了。”
我一脸无语地转向他,反问道:“所以?”
他登堂入室,毫无任何羞赧之意“给吕某做些饭吧,吕某千里迢迢赶来山阳,是一定要见叔夜兄一面的。”
我歪了歪头,明知故问道:“你以前便认识我夫君?”
吕安这方收敛住满身简傲,与我道:“未曾相识,只是吕某仰慕叔夜兄已久,半月前,兄长吕巽有幸结交到叔夜兄,这一遭,吕某才敢来拜访。”
我忍不住又看向他那一头鸡毛,问道:“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东平人,都这么打扮吗?”
吕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拔下一根鸡毛,语气里透着丝丝委屈“来的时候,被一只斗鸡攻击了,真是倒霉。”
我住在山阳这么久,就没见谁家中养过斗鸡。他怎么就那么倒霉,一来便碰上了斗鸡?
吕安见我不语,又格外礼貌地拱手作揖道:“嵇夫人,在下真的好饿。”
我无奈,心想自己哪里会做饭,这家伙一来我家,二话不说就要吃饭……可我若是赶了他走,回来之后嵇康会不会生气啊?
思及此,我只得硬着头皮去给吕安做饭。看着那一排排全然不识的炊具,我站在原地凝思半天,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做出了一碗半生不熟的鸡蛋炒饭。想我夫君嵇康对我如此之好,都没吃过我的手艺,如今这珍贵…又肯定难吃的第一次,还是给吕安好了!
把鸡蛋炒饭端上桌,我特意好心提醒道:“平日在家中都是嵇康…我夫君做饭,我的手艺不好,你莫要见怪。”
吕安听我如此说,率先试探着用鼻子去闻了闻。应是发觉味道没有什么问题,才举起筷子。可谁知脑袋不小心一歪,一根鸡毛便掉进了饭里。他一愣,半晌,装作没有看见,将鸡毛从饭中拿开,挑起筷子刚要吃饭时,一只飞鸟忽从头顶划过,将一坨白晶晶的鸟屎,落进了饭碗。
要说我和嵇康,自来到这山阳的几月来,可是日日都坐在这外面的圆桌上吃饭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鸟,更加没有什么胆子大的飞鸟敢落屎在自家饭碗上。怎么这个吕安一来,就又是斗鸡又是鸟屎的……
难道他真心倒霉?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面容无奈的吕安,狠狠捅了一刀“你挺倒霉的?”
他缓慢抬头,一副人家有苦说不尽的态度,放下筷子便伏案嚎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每日吃饭,隔三差五,不是掉房灰就是掉鸟屎,你到底想要我在哪里吃饭?老天啊!”
我听到吕安如此嚎哭,便明晓了,这吕安是个倒霉鬼无疑。而为了避免他把那天生强大的霉运传染到我身上,我不禁挪着步子开始悄悄远离对方。
正是这时,嵇康从外面忙完回来,走到我身前,望了望那伏案嚎哭的吕安。因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见得一头破败鸡毛,便直白问道:“要饭的?”
我忍俊不禁,见吕安猛地抬头,看向嵇康时,原本清澈的五官瞬间收紧,无限感激的模样“叔夜兄,在下是吕安!吕安啊!”
嵇康身子一退,明显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要饭的’是那个一身华贵,粉面小生吕巽的弟弟。要知道,嵇康平日里便已经很不修边幅了,衣服半月不换,秀发七八日不洗,都是难免的事。但好在我夫君嵇康天生丽质,即便是如何邋遢,也是如同仙人般好看。可这个吕安,长得不够好还如此狼狈,便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吕安见嵇康不信,急忙起身,手一扬,冲着朝阳神情激昂地哼唱起一段曲子。我已然听嵇康抚琴良久,所以听得出,吕安在哼唱《广陵散》。随即,吕安又格外激动地与嵇康道:“之前吕某在洛阳时,便曾听得过叔夜兄《广陵散》的残段,只是那时人潮拥挤,吕某挤不进去,刚巧当时又被花盆砸了头,没想到之后叔夜兄辞官,吕某便就此错过了叔夜兄。”
嵇康仍旧半信半疑,虽他从不喜欢以貌取人,但不得不说,这个吕安着实让人一眼看去,便心生芥蒂。
吕安无奈,只得继续道:“前几日兄长吕巽在山阳公办,有幸结识了叔夜兄,于书信中,吕某看出了叔夜兄的笔迹,这一次才驱车前来,只想要和叔夜兄你,做个朋友。”
我不禁捂住嘴巴,心里已经被这吕安逗开了花。想不到他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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