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让我与人生疏起来,再简单不过了。可若让我与人亲近, 我却有些懵。一时掌握不好这其中的分寸, 唯一能做的, 便是‘有样学样’了。
可我要跟着谁学呢?
平日里, 也没看嵇康评价哪个人好一些坏一些, 从来见他时,都一副木木的态度。要让我猜嵇康喜欢谁, 自然是阮籍山涛那一行人,但这其中,嵇康又最喜欢谁呢?
虽然嵇康总是带着我去山涛家中做客, 可单单看上去, 阮籍和嵇康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这两人各有各的风度文采,我一时比较不出来,不经意间, 却又插·进了向秀, 刘伶和王戎那个小屁孩。
刘伶那家伙就不用说了,和我夫君嵇康可谓是纯正的‘酒友’。若非不是因为酒,想必嵇康也是不会与刘伶那家伙走的太近,毕竟我实在觉得, 这个刘伶与阮籍向秀这些人比起来, 丑了些。
但嵇康却也是真真喜欢着刘伶的,不仅拉着刘伶于竹林中一同饮酒作乐, 时而还会把那家伙拉到家中来玩。我虽嫌弃刘伶长得丑, 但好在这家伙越醉越清醒, 言行豁达,倒是比那阮籍喝多了酒时要正常许多。
且记得一次,我听向秀那家伙与我说,他带着嵇康到刘伶家中看望他时,刚巧他夫人正劝他戒酒,他竟索性骗他夫人,说自己要祈求神灵护佑才能戒酒成功。结果他夫人将祭台准备好后,他却跪在地上,大声念叨着,求神灵不要让自己戒酒。害得他夫人心灰意冷,哭着从家中跑出。刘伶倒好,也不去理会他伤心的夫人,tuō_guāng了衣裳在祭台之上豪放饮酒,饮至兴起时,还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向秀说他当时看见这一幕时,羞得要将嵇康拉走,嵇康却甩下向秀,跟着上去脱下衣服跳起舞来。我听到这话时惊了好久,又不敢去追问嵇康,偷偷趁着阮籍醉酒时去问了问,才知道,嵇康亲口与他说过,确有这事。
再者就是向秀了,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既是个富有文采的名士,又通晓音律,行事不如阮籍刘伶一般放肆张狂,活脱脱一个文静书生模样。可再与对方熟识后,却很轻易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韩流歆说,向秀是山涛给嵇康介绍来的,未与对方相识,便已经仰慕起嵇康来了。但仰慕便仰慕吧,他那双漆黑的瞳仁晶莹剔透,为何总是不经意往我夫君身上偷偷瞟着?且看嵇康时的目光,又为何比我还要柔情似水呢?
我知道我不该多想,后来便尽量不去看向秀了。直到有一次,我偶然听见嵇康劝说向秀,要对方找一个夫人时,才彻底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向秀那双哀怨的眼眸一个婉转,起身话都不说一句,便跑出了我家庭院。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待了许久,听见嵇康别有深意地叹了口气。
要说这吕安‘可能’是断袖,嵇康也‘可能’是断袖,那么这向秀,便‘必然’是断袖无疑了。
最后一个便是那小王戎,算是嵇康结交的这些朋友中,我最不想去担心却又要最为担心的家伙了。
说来王戎家世显赫,可自从结实了嵇康后,便根本不住在家中了,这几日住在我与嵇康家中,过几日,又住在山涛家中,明明有洛阳城的高床软卧不去享受,整日里跟着阮籍与嵇康团团转,小小年纪,酒量倒是被练得不小。再者这王戎眼明心亮,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若是有什么只言片语传到了他的耳中,他不消片刻便会去告诉嵇康或是阮籍。所以我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断断不会与这看来实在天真的孩子言语。
简而言之,山涛与阮籍是以才华与嵇康交好,我学不来;刘伶那家伙是以喝酒裸奔与嵇康交好,我更学不来;向秀那家伙虽是与我一般,以真情与嵇康交好,但现在一想到向秀我便浑身起鸡皮疙瘩,万分学不来。
最后挑来挑去,我能够选的,竟然只剩下王戎了。
想来这小孩与我年纪相差不大,且听王戎自己的话,嵇康似乎还很喜欢王戎的,觉得他聪明灵巧,文采斐然。当然这里面也许有点王戎自夸的因素,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牵强一试了。
一日入夜,天气刚好转寒。嵇康提前从竹林中回来,身边没带着王戎,想必是这一夜又跟着去山涛家住了。我兴冲冲迎在门前,见到嵇康,努力扯起嘴角,让自己看着好看些:“你回来了?”
然嵇康只是点点头,看都没看我一眼,直直往正厅中走去。
我完好的笑容僵滞在嘴角,无奈,转身跟在嵇康身后,于他身边坐下,复听他弹起琴来。
一如往常,嵇康对我也不过就是这般模样了。与我弹弹琴,读读《庄子》,去山涛家时将我带上,早回家时,再去山上摘些草药回来互相掺和,放在丹炉中炼制,自己吃一颗,若是觉得好,再给我吃一颗。
如今这一日,嵇康的态度实在没什么异样,只是我才发现,原来嵇康平日里都不看我的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看我的?虽然近日里,我和韩流歆玩的比较开心,但嵇康为什么要冷落我呢?他不是也和山涛他们玩的很开心吗?
我心中郁郁想着,不多时,于他弹琴的间瞬,特意凑近了对方些。方闻见他衣衫处,浅浅落着风与翠竹的清香,发丝凌乱沾染其间,好似一副泼墨山水画般勾勒于我眼前,我从那清浅的味道中察觉出,嵇康今日喝的酒并不多,便证明他与山涛那些人应是谈的比较多,所以如今,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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