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世事真是经不起推敲。谁能想到,我那熬到三十岁的小姑姑,得了个仙人般有才又有貌的良人。而我这个不说倾国倾城,也算貌美如花的谯王府小王孙,长乐亭主曹长绣,却因一个莽撞,成了谯郡人人知晓的霸道悍妇。
可这一切归根究底,明明都是怪那个嵇康吗!若不是他不给我笑一个,我会气急败坏地喊那么大声吗?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第一次见我,又不知道我的脾气。而且,他还长得那么好看……
“哎——!”想到此处,我不禁哀叹一声,身子一栽扑进面前锦被中,浅滩之上的锦鲤鱼般扑腾起来。玲珑见我如此烦躁,只当我是羡慕小姑姑得到了如此好看又有才能的郎君,安慰我道:“亭主不要如此心烦了,要知道,等过阵子人们就会把亭主的事情忘了,倒时候亭主定能找到一个,比嵇先生强千倍百倍的夫婿。”
可我想哪里那么容易,每一念及,自己当初和这位嵇康先生在庭院中那番纠葛,便自觉无比羞愧。倘若小姑姑或者爷爷知道,自己曾对这位未来姑父指手画脚大放厥词的话,自己姑娘家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及至此,我便打定决心,不再去见嵇康。可转念却纠结地想着,倘若不是这嵇康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臭名远扬?难道真就要这样放过他吗?
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当初的我多么自私愚蠢,只一想到小姑姑得到了如此貌美多才的嵇康,而我却落得极有可能嫁不出去的下场,便满满的气愤。怪就这一切都是嵇康的错,一个人在房间中憋闷许久,才肯将这事与玲珑透露。
玲珑从来极为偏向我,想来也是明白,如果不孝敬好我这个主子必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只听罢我的故事后,却仍旧有些落不下狠话“既如此说,都是那嵇先生,亭主才会喊出那话的?”
自然嗓子长在我自己脖子里,任性喊出来该是我的错。可我这人从不喜欢把错事揽到自己身上,便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是他!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会如此生气吗!现在我的面子丢尽了,他还要娶我小姑姑!”
“那么亭主是因为什么生气呢?是因为嵇先生要娶陆言亭主,还是因为嵇先生让亭主你的面子丢尽了啊?”
“我都不喜欢!”其实单单想到嵇康时,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生气,只是那异样感觉汹涌在心口,强烈的要死。我搞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感觉,当然也不会往歪处想。窝在锦被中的时刻,脑袋目光都晕乎乎的,一时红晕蔓延而上,整个人便好似真生病了般。
爹在这期间来看过我一次,只听说我受了风寒久病未愈,还以为很是严重。请来医官给我开了几服不痛不痒的补药,坐在床边又与我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我在一旁嗯嗯啊啊的答应着,爹也便看得出我没有兴致。随即便又乐哉地转了话题“对了,你也该听说你小姑姑要出嫁了,真是不容易了,那位嵇先生,想必你还没有见过吧?”
我萦绕在心头的红晕再一次逼上双腮,半张脸掩在锦被之中,弱气点了点头。
爹继续道:“那位嵇先生真是不错的,在这谯郡不到几年时间,便雅名盛传。你小姑姑已然不小的年纪,能够嫁给嵇先生如此人才,真是庆幸。”
我奇怪,明明连府上那些七嘴八舌的家丁都明白,那嵇康娶小姑姑,不过就是为了一官半职。可为何如今爹说起来,还好像小姑姑高攀了人家一般。
爹爹见我目光灵转,只当我对这话题感兴趣,便又道:“过几日你病好,该让你见一见这位嵇先生,他对琴艺乐理方面造诣颇深,也好指导你一二。”
我自小就被爹逼着学习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是略懂一二。琴艺方面自觉弹得甚好,不需要什么人给我指导一二,再加上这人若是嵇康,便更加不好了“不用了吧,嵇先生既要娶小姑姑,我去见人家,自然不好。”
爹爹却反道:“怎么不好?你难道不知道,上次你在寿宴上,做了什么浑事吗?让嵇先生教教你,之后有人说起,也好讲你是承袭了嵇先生的名士之风,不然的话,你小姑姑虽嫁了出去,可你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提亲?”
我被爹如此一说,脸颊当下便又涨红起来。内心不服,小姑姑如此平庸的长相都能有嵇康来娶,我怕些什么?而且我根本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多么过分,不过就是听起来像个悍妇吗?悍妇也要嫁人的吗!何况我是如此美丽的悍妇!
爹瞧了瞧我,忽而一笑“怎么还知道害羞了?阿绣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平日里在府上,你想要做些什么,爹什么时候拦过你?但那可是你爷爷的寿宴啊!你说你那样一嗓子喊出去,谁还不知道,这谯王府上,出了一个没大没小的娇气小姐?”
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得装乖。憋了口气的功夫,眼泪便团团地簇成一朵,怯生生问着爹“爷爷是生气了吗?所以才不来看阿绣?”
爹见我如此,便又宽心似的摆摆手道:“没有,你爷爷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不过那日,你究竟是在和谁置气?”
我眼睛一眨,泪珠簌簌滚落下去。见爹一脸关切,囫囵道:“就是…一个下人罢了。”
“下人?什么下人这般猖狂,竟然惹得你如此生气?”
我摇摇头,半张脸闷在锦被中,恐慌爹继续刨根问底“就是一个年纪尚小的下人,我不记得是哪个了。等哪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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