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那日,宫沐难得没有赖床, 一大早便起身了。
因着是归宁, 也算是大日子,伺候更衣的黎生给挑选了件比往日华丽绛色深衣, 衣襟暗色绣金丝纹,腰间衿带掌宽面镶翡翠,两边各系一枚上等好玉, 其中一枚是鸳鸯玉, 处处别致,贵气而别雅。
虽是成亲了,但到底才十六未到成年, 宫沐不束冠,后头处束着一鬂,半流云发髻翡翠簪, 后垂发丝缎带打横束着,倜傥不羁,很有一番味道。
续祁同样是绛色束袖折领曲裾加袍, 腰衿暗银琉璃系珠宝挂流苏, 发髻半束半垂, 不羁而肃然, 一身英气逼人。
二人衣着不同, 却又有点儿情侣装的感觉, 原本宫沐是没留意到的, 丫鬟们的嬉笑与续夫人那打量而又调侃的目光, 才使他明白过来,小白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迁怒身边的男人。
续祁:“……”每日都被夫人的小眼神瞪视。
续夫人早给二人准备了回门礼,以续祁的身份地位,若让他拎着两只鸡上门……那画面太美好,续夫人都不忍去设想,便也只能放在回门礼中,让随行的下人提拎,二人两手空空地坐上了马车。
续府的马车有独特的标志,行驶在大街上很是吸引平民的目光,马车后又跟着好几马车的东西,很容易就叫人联想到今日是宫家姑爷携新婚夫人归宁的日子。
看热闹的人没有大婚那日多,但两旁路人还是有不少驻步围观的,妄图能有幸见一见大婚当日不少人见到的那位貌美似神仙的宫家四公子。
可惜这一回,二人坐的是马车,全程未探出头,所以路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从城东往城西跨越整个大京城,加之宫家又是在城西最边处,马车行得不快差不多得两个时辰。
马车里,宫沐侧趴在铺满着毯的小榻上,也不管自己一个人就占了整张小榻,趴躺得十分心安理得。续祁在边上笔挺地坐着,目光偶尔会透出帘望出外头,但多数时都是在那趴躺着的人身上。
怕衣裳会压皱,宫沐趴躺着之后就没敢乱动,趴得久一点之后便难受了起来,续祁看见,挪了点儿地,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拖,让其枕在自己的两腿上。
这一举动吓得半睡半昏沉的人一震,睁开眼便对上一双微红的眼,眨了眨,原来是错觉。
“……你要不嫌累,我就枕着了啊。”真皮枕啊,当然很舒服,宫沐一点都不矫情,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特别容易诱/惑。
“嗯。”就这么一点重量,哪会累,再言,是他主动奉献上两腿的,对方若拒绝了他才郁闷呢。
续祁向来是话不多的人,成婚三日,大约是他这二十年来说的最多的几日了,这种改变他倒无所谓,寡言多数是‘无言’的心情,面对此人时却有‘有言’冲动,那便言之,从不会刻意不说,或者刻意说些什么。
宫沐枕得舒服了,不一小会儿便又睡了个回笼觉,马车上空间并不大,这个话多之人睡着了,续祁便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外头逐渐热闹起来的早市。
气氛很安详,难得二人相处在一处却没有剑拔弩张,续祁心里很满意。垂眼,枕着自己双腿睡着的人一手还拽着自己一处衣摆,想来是怕会摔下小榻去。
鬼使神差的,续祁垂下头,在那殷红的双唇上浅尝辄止。
他对这个人有情/欲。
这个事实,在新婚当日续祁就很清楚了,只是不曾想过,这种感觉会与日俱增难以自持。
直坐回身,收回了目光,那双总是凌厉的双目带着深沉,仿佛是那古潭深不见底。
马车行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宫家大门,宫家一早就派了人在几里路外侯着,只要远远看见马车队便有人速回宫家禀报。所以这会儿马车停下时,宫家人已侯在了大门口处迎接。
就像当日送嫁一般,今日迎接的仍是宫家主宫祥林、宫家长子宫泽;今儿个还多了一人,看起来与宫泽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高大年轻。
在续祁的搀扶中省去了架板,宫沐一点也不忌讳地直接跳下了马车,二人上前,续祁一身笔直,见了宫祥林还是很礼数地垂了首算是行礼。宫沐没他那规矩,只朝人喊了:“父亲。”
宫祥林朝他慈笑,“回来了。”
点首,头转向宫祥林的身边,笑着喊了声:“大哥。”同时看见其边还立着另一人,非常惊诧:“二哥?”
宫家嫡次子,宫灏。
收到自家亲弟弟大婚之讯比宫泽还要晚,毕竟他如今从军在边防,山穷恶水之处,消息闭塞,待他快马赶回到宫家时,已是归宁前半夜里。
这一声二哥唤得虎背熊腰的汉子眼眶发红,一把将矮小如同小儿的弟弟抱进怀中,很是用力。
“二哥回来晚了。”声音略有些喑哑。
被用力一抱,宫沐只觉得骨头一疼,到底没有挣扎,听着头顶传来的话,心中感触。
这也是一个真正疼爱宫沐的亲人,原身也不知如何想的,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过得那般淡寡。
这在大门外的有点不成体统,宫祥林其实是有点吃味四子的区别对待,很不是滋味地出声,“好了,回屋里再说。”
想想也是该自己的,自己这么多年念着爱妻而冷落了这四子,总归是自己的错。
得以松开,宫沐忍着不去揉发疼的地方,只是手一紧,被拉着撞上一臂穹,抬首时腰已经被搂着带着往前行。
宫沐才十六岁,身体又缺乏运动十分纤弱,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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