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床上鼓着一个大包,许久以后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个中年男人的脑袋。
贺章的脸色憔悴得可怕,哪怕是如此黯淡的光照都能看出那颜色透着灰败,他惊恐地看着易淮,那目光x光似的,仿佛要看穿这是不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除了我还能是谁?”
易淮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床边上,响动使得贺章又是浑身一颤。
“早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脑子都快要转不动了,光这么点东西都要绕好几个弯才能反应过来。
早上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被子强行里拖出来,蒙着眼睛送到这个地方,整个过程里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的耐心都在漫长的等待中被一点点消磨。
“是我的人,我临时觉得不安全就让人给你换了个地方。那会时间紧迫,没办法跟你说得太清楚,是我的不对。”易淮拉开椅子坐下,微笑着指指那个牛皮纸档案袋,“不打开看看吗?”
贺章畏畏缩缩地从床上趴下来,拿起档案袋犹犹豫豫地撕开看。
里面装着机票和包括护照在内等必须证件,贺章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把这几样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是……真的吗?”
上一刻他还在等待命运的发落,现在就等来了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要不是护照本的皮革质感太过真实,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当然是真的,用了我们罗总的关系怎么可能是假的。难道你要我掐你一下?”
“你……掐我一下,我怕。”
易淮将他手臂反剪到身后,看他疼得哇哇大叫,无奈地问,“这样信了吗?”
“信了信了。”手臂越疼贺章就越高兴,他癫狂地把护照摸了又摸,就差没亲上两口。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了。
易淮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是时候打断了他的狂喜,“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突然肯放你走了?贺律师,来看看这个。”
他把自己手机递给贺章,页面停留在他中午看过的地方,贺章看了一眼就又开始发抖。
要说这世上还有人比易淮更熟悉那栋烧着的楼房,那这个人一定就是贺章了。他一瞬间就认出这是自己栖身的那栋旧居民楼,脸色好不容易有的那点血色又唰地褪去。
“外面的说法是三楼某户因使用不慎导致煤气罐爆炸,你觉得呢?”
贺章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牙齿格格地打着颤,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不是意外,肯定是温繁做的,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要是上午他没被人带出来,现在只怕是连尸体都要被烧成灰。他的余光瞥到一旁的护照,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没跟着温繁这种人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东西送到我就该回去了,毕竟我还得去查你的所在地到底是从哪个环节泄露的。”
易淮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得体。
“这段时间除了我会派两个新保镖过来,除了他们你谁都不要信,听到了吗?”
第五十章 黑潮(四)
罗弈正在聚精会神地与人对弈。
典雅贵气的中式棋房内安静得能听见时计内细沙簌簌落下的声音,窗边的描金花鸟屏风下,古朴的紫檀棋局上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白子自左下星位起,道经天元后自发分为三路,步步壮大,蚕食紧闭,将黑子的长龙围剿困杀至支离破碎再难凝聚。
局势朝白子一方倾倒,看样子胜负很快就将揭晓。
“还没考虑好吗?”
眼看时计上方的细沙快要落尽,执白子的老者善意提醒道,而他对面的罗弈捏着枚黑子,眉头紧紧皱起,是在斟酌下一步将要如何破除困局。
思考的结果是罗弈从己方抽屉里再拿了一枚黑子,“我认……”
“同样的方法再来第二次我可不会上当了,收着收着。”老者眼疾手快拦住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强迫他把投子的那枚子给收回去。
“我都输了,再勉强还有什么意思?”
老者哂笑,手上动作毫不放松,“上一次你回去以后,我想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将棋局复盘了,托人送给他在棋院当棋手的侄子看,你猜猜人家回来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老者在棋盘上点了个位置,“人家说你当时要是下高目的这里那我就输定了,还说整局棋的走势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充其量只有三手在你的意料之外,还基本都是臭棋,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专业八段棋手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一眼看穿黑子玩的这些小把戏与背后两位棋手的真实水准。
“我就说哪里不对,当年老罗亲自找来国手九段教你下棋,听说你不打算走这条路那位九段还惋惜了很久,会输给我这种后来瞎琢磨的老头子才真是对不起老罗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我好久都没下过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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