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睡。
晌午的日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贺缈懵然下了床,这才意识到屋外竟已日上三竿。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砰——”
身后的门骤然被推开,屋外的玉歌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陛下?陛下您醒了?!”
贺缈衣衫凌乱,一边抬手束着自己披散的长发,一边急匆匆从里面冲了出来,“今日不用上朝吗?为什么不叫我?!”
她径直朝清和院外走,玉歌赶紧跟了上来,唤了好几声提醒道,“陛下!今日,今日是休沐。”
休沐?
贺缈步子一顿,随即却仍是皱眉,“就算休沐,现在是什么情势难道你不清楚?自作主张。”
“奴婢……”
玉歌撇了撇嘴,忍不住替自己辩驳,“奴婢都是听首辅大人的,首辅大人特意吩咐所有人都不许打扰您,一定要让您休息好。”
谢逐?
贺缈噎了噎,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放缓,虽嘴上还是小声地埋怨,但却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唇角,“你到底听谁的?”
勉强压平嘴角,她转头看了眼四周,甚至没在院内瞧见明岩,“谢逐呢?”
“首辅大人一大早便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
玉歌也没怎么在意,“或许在书房?也可能去看三小姐了?”
如今首辅大人腿脚不便,谢府外又被女帝派了一群虎视眈眈的锦衣卫把守压根出不去,想来他也只能在府内转一转罢了。
贺缈也是如此想的,因这几日谢逐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她也不像之前那般神经兮兮患得患失,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谢逐会丢下自己。
贺缈嗯了一声,“先回宫吧。”
她心情不错地从清和院内走了出来,一抬眼却是看见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脚下蓦地顿住,唇畔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玉歌跟在贺缈后面,也是下意识停住步子,不明所以地抬眼。这一抬眼,却是惊了一跳,“长公主殿下?!!”
孤身一人站在她们面前的,正是前段时日被废为庶人的大颜长公主贺琳琅。
贺缈从未见过这样的贺琳琅。
在她的记忆里,贺琳琅一直都是锦衣华服高高在上的,从未像现在这般荆钗布裙,素面朝天过。然而尽管如此,她周身仍萦绕着那丝挥之不去的贵气,看着便像落魄的皇室公主,与普通的民间女子格格不入。
毕竟贺缈虽将贺琳琅废为庶人,可说到底也只是废了她长公主的名号,封了她的长公主府。沦为“庶人”的贺琳琅,仍有固定的居所,虽伺候的人与从前不能比,但却仍有人照顾。
看见贺琳琅的第一眼,贺缈心里一咯噔,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玉歌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贺琳琅已经被废为庶人,连忙小声改口,“贺,贺姑娘。”
“民女参见皇上。”
贺琳琅垂眼,掩下眼底的复杂情绪,缓缓伏身跪拜。
贺缈从她那里收回视线,既不问她是如何进的谢府,也不让她起来,只是疾步从她身边走过,匆匆丢下一句话给玉歌便想离开,“……将她逐出去。”
“陛下!”
贺琳琅转身,扬声朝她唤道,“陛下!民女有要事进言!”
贺缈却像没听到似的,又好像早已预测她要说什么慌忙抢在她前头,“朕不听,朕也不想再见你!”
然而贺琳琅却是在来之前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见贺缈头也不回地要离开,竟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神色决然,“陛下果然是一句话都不愿听我说了么?”
看清贺琳琅手里的匕首,玉歌惊呼了一声,贺缈也不由转头看了过来。
一转头却见贺琳琅已经扬起手,“陛下怪我伤了首辅大人,若我将那些伤全都偿了,陛下可愿听我一句?”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将那匕首狠狠往自己胸前扎下……
贺缈眸光骤缩,下一刻人已经闪身站在了她跟前,一把夺过那闪着冷光的匕首,冷声叱道,“你在要挟朕?!”
贺琳琅苦笑,“若这要挟的法子还管用,那也不至于太糟……”
不过是掐着她心软罢了。
贺缈愈发被激怒,将匕首往地上一掷,刀尖稳稳扎进她脚边的石子路里。
贺琳琅敛起面上的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终于道出了她今日的来意,“民女愿和亲大晋。”
“…………”
贺琳琅抬眼,面上多了些坚定,“民女愿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解大颜燃眉之急。”
贺缈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
贺琳琅有些恍惚地从清和院离开,贺缈没有应允她的提议,却也没有拒绝。一个劲地让她走,让她滚出谢府,却也没有派人将她押出去。
于是贺琳琅走着走着便到了漪澜院。她对谢府,也就是从前的奕王府,甚至比贺缈更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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