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色明亮,亮得都有些惨白,二子躺在床榻上,久久无法入眠。倒不是因月生情,诗兴又起,恰恰相反,他现在恨不得刮自己一大巴掌,骂自己一句‘叫你多嘴,现在好了,我去哪里找个好师父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鸡叫十分才渐渐睡去,不过多时,迷迷糊糊间便被他老娘给叫醒,二子娘自从听到二子那一番毫不知羞耻的谎话后,对二子越发上心,她昨晚做梦都在感谢老天爷赐给她这般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嘞。
二子却大不乐意,用他那双青葱的小手揉了揉眼睛,道:“娘,你这是干嘛呢?我说了不吃早饭的。”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娘知道你心里苦,可自上回后,你就不吃早饭,日子久了那咋成?快起来,把早饭吃了,你阿公还有事找你嘞。”二子娘苦口婆心一番教导,贴心的给二子穿起衣服来,倒弄得二子没了脾气。
吃了早饭,二子见他老爹和阿公并未像往常一般早早扛着锄头出门而去,心头一怔,得,看来逃不掉了,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便要有当农民的觉悟。眼见两座大山一动不动,他磨蹭良久,依旧报以侥幸心理,悄悄地往睡房溜去,心头暗恨道:老天爷啊,我这也勉强算是第二次投胎了,咋还没轮到富贵命呢?
“二子,”他老爹李大林一声大喝,还是浇灭了他的幻想。
“啥事?爹,我腿疼得很,还干不了活呢?”
老木叔黑着脸,看了二子一眼,见他作忍痛哀嚎的模样,又回过头怒视了李大林,骂道:“你个小崽子,儿子是你的,咋就狠得下心下那么重的手嘞?”老木叔已经浑然忘记了当日与李大林轮番上阵,气势勃勃下手不比他差多少。
李大林当然不敢反驳,他父子两都是敦厚老实的人,全没想到以往同样敦厚老实的二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油腔滑调的老油条了,只好温柔地说道:“那你就先休息几天,反正村里都商量好了,以后你不用去地里,怎么说,也是读书郎了不是?”
“真的吗?爹,我可以不用去锄地了?”二子闻言,立马来了个大反转,两步跳了三丈远,抱着李大林双肩忐忑问道。
李大林脸皮一颤,结巴回道:“是,是嘞,村里的长辈们也都是同意的。以后,咱们家每月由村里统一发送五十个大子儿,外加三十斤大米两斤肉,全是为你读书所用,只盼你能考个秀才回来,光宗耀祖,带动全村村民致富嘞。”
听着他老爹一长串解释,二子整个人顿时犹如罩上了一层黑纱,双手戴上了枷锁,一种愧疚的情绪弥漫全身,他低下了头,低声道:“爹,我不想读书,我都十四了,怎么考秀才?”确实,他现在虽说生理年龄只有十四岁,但心理年龄却早已三四十岁了,人生的浮沉起落都已经过,哪里还有颗朴实的心能静得下来学习呢?
他这话刚说完,李大林还没出声,旁边老木叔已经暴跳起来,怒道:“不行,你必须读,不仅要读,而且还要考个秀才回来。老子已经给村里的老兄弟们说好了,你若考不回秀才来,老子要打断你的腿。”
二子并不怀疑老木叔的话,他初来乍到之时,已经尝过了老木叔的狠劲,虽说自古爷奶疼孙子乃是至理,但老木叔疼孙子的方式却又实在太过特立独行。二子除了唯唯诺诺保证学好学问以外,暂时别无他法。
接着,便又听老木叔与老爹李大林轮番教育半响才作罢,末了,老木叔似乎为了加强二子的信心,自作主张安排道:“二子啊,村里人对咱们这样好,咱们可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明日你便当着大伙的面,在祠堂里对着列祖列宗发誓,若是没给村里考出个秀才来,就天打雷劈!”
二子心头一阵诽谤,这还真是亲爷啊,‘天打雷劈’,那是造了多大的孽才受的罪啊,二子自问前世三十多年虽没做过啥惊天动地的好事,但说到底也没做啥伤天害理之事啊,咋就碰上个这么轴的阿公呢?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便是那个口无遮拦的水生了,二子自动将水生归于报复对象。于是,这天中午,刚吃过午饭,二子便把水生骗出了家门,拉着他往河边摸鱼去,本是乍暖还寒的时节,二子硬是凭着大忽悠的本事让水生脱了衣裤,往河流中央摸大鱼去,水生傻乎乎忍着冷冽的河水,三步两回头,还不忘告诫二子看好衣服。
二子自然趁着水生不注意的时候,拿着衣服便回了家,刚到家门口,便冲出来个大胖小子,流着哈喇子,满嘴零食还不忘卖萌耍乖道:“舅舅,抱,舅舅抱。”这是他姐姐的儿子虎头。
二子他阿公老木叔只有李大林一根独苗,李大林却比老木叔多生了个闺女儿,便是二子大姐青花。青花比二子大五岁,早几年便嫁往牛头村何铁匠家,第二年就生下虎头,彻底在何家立足。
何铁匠一家生活质量比之二子家自是要好上一个层次,青花隔三岔五补贴娘家,自然会引得公婆不喜,怎奈她肚子争气,满打满算才嫁入何家五年,便生下三个孩子,何家众人直把她当太上皇一般供起来,些许小事也就不敢计较了。
二子嫌弃地抱起虎头,口中教育道:“虎头,虎头,都快五岁了,你现在是小大人了,可不能流哈喇子了,咱们快回去,让你娘给洗洗。”一进门,便见二子娘和青花一人抱着一个洋娃娃般的孩子迎了出来,青花欣喜地看着小弟,迫不及待道:“二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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