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以前从来不对黄总说谎,偶然扯淡的时候也会脸红,所以黄总马上就能发现。但这一次却不然,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撒了谎,却没有一丁点儿内疚的感觉。仔细想想,毕竟事关重大而且牵涉到陈小薇,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黄总仍不放心,又问,他们这样做,事前真的没和你通气?
高明摇摇头,说是啊,人家可能也是为了避嫌嘛。
黄总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然后就叹了一口气,才说你和任剑都是我比较看重的人,但很可惜,你们俩遇上这种事,我还真的帮不上忙也说不上话。我这人一辈子没拿原则做过人情,所以你要理解。
高明点点头,说黄总你放心,我完全能理解,但我有个请求。说着看了看黄总脸色,故意欲言又止。
黄总说你别老看我脸色,有什么想法,你就痛痛快快说出来。
高明说我希望,在不违犯原则的前提下,这篇稿子能放行。
黄总没有接这个话头,却问高明,陈小薇情绪怎么样?
高明摇摇头,说情况很不好。昨天晚上回家,我根本不敢提这茬,但她自己却主动向我诉起苦来,而且一说就没完没了,后来还大哭了一场。我哄了好半天,也不管用。
黄总说像她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哪受过这么大委屈?你呀就顺着点儿她吧,但我要警告你高明,网上那些话你千万不能当真!
高明说黄总,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
黄总沉默片刻之后,又说,朱建国这个人其实也很不错,只是运气特别不好。我看这一回他再怎么折腾,院长大概也别想了!
高明一听这话,当即大吃一惊。须知黄总对任何事,一般都绝不轻易下判断。黄总老伴就在市委组织部,既然他这么说,八成应该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想来他对高明说这些,也绝对不会是有口无心,没准就是出于好心想给予他一点暗示。
高明想了想就说,我不想多管别人的闲事,但这事既然把我老婆牵扯进来了,就总得有个说法。
黄总没接高明话茬,又说,我也说说我对这事的看法吧。市府对市医院这起医患纠纷很重视,已经明确表示要严肃处理,而且已经让市局介入。就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完全相信陈小薇是无辜的受害者。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应该要沉住气,等待警方公布调查结果。
高明说但依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医患纠纷,纯粹就是一起治安事件,典型的流氓滋事!
黄总说如果你要这样说,证据呢?高明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高明指指桌上的稿子,说这不是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黄总苦笑着摇摇头,说一面之词,何以服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高明你平时不是挺稳重的一个人吗?
尽管黄总没再往下说,高明早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感到非常失望。黄总看看高明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竟然又毫不客气地说,所以高明哪,我可以明确地讲,不同意你去蹚这混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这样做太冒失。
高明默默瞪着黄总没有说话,这么多年来,心中第一次有了怨气。毕竟这事与陈小薇相关,高明不可能漠然处之。但黄总竟然持这种态度,不但不给高明面子,还让他进退两难不知所措,欲进则无法说服黄总,欲退又无法跟陈小薇和朱院长那头交代。
而最令高明生气的是,他从黄总的言语之间,竟突然感受到一种市侩气息,而不再是那种大公无私却又极富人情味的温馨。
常言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可惜的是,高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态也扭曲了。
高明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表达他心里的不满,便说黄总,我在你手下干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即使今天这事不是跟陈小薇有关,我仍然会坚持按我的想法去做。
黄总淡淡一笑,说哦,我看未必吧?说着拿起茶几上的新闻稿,朝高明指点着,说这个东西我想你肯定已经认真看过,你说它像是真正的新闻稿吗?还有,它的立场客观吗?
高明闻言语塞,愣了一瞬却又理直气壮地说,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认为可以适当做一些技术处理。毕竟我们发在“来函照登”栏目里,也并不代表本报编辑部观点。
黄总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高明,你不要以为读者都是傻瓜?如果我们连这样的稿件都登,岂不要乱套?那将成何体统?
高明一听这话也就不高兴了,就说唯其如此,才说明它真实,而且和我们报社没有任何关系!
黄总白了高明一眼,说那我问你,如果肇事者那边也弄这么一个东西来,让你来函照登你登不登?你是不是也照登不误?
高明顿时哑口无言,实在无法回答黄总这个问题。愣了一瞬才说,你明明也知道陈小薇是受害者,难道就不应该主持公道吗?
黄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们登了这医院这篇稿子,实际上就等于是公开表了态,目前这样做实在不太合适。
见高明满脸不服,黄总稍稍停了一下,又说那么,高明我问问你,网上明明有许多人都已经知道,陈小薇老公高明就是阳州日报大记者,如果我们这样做了,你又怎么去跟他们解释?
高明一听这话,不仅没有回归理智,反而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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