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荆愤愤踏上石阶,小跑起来,越跑越觉得步履轻盈,似乎越向上,灵压越弱。不过减弱相当有限,还不足以让她突破压力、运使遗宝。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她登顶“归峰”。
踏足山巅的瞬间,灵压突然消失,素纱衣和红绳铃铛全都恢复了力量。
“要是我能踏空飞行,就可以从高空直接降落,也省了爬坡的辛苦!”她胡乱想着。
山巅积雪深厚,结成了冰层。
百尺见方的平台上,除了一块丈高的花岗岩外别无他物。石头上刻着“当归”二字,正是此峰名字的由来。
玉枕山制高点是“归”、“妙”二峰,其中“妙峰”更高,“归峰”稍逊,但也相差无几。既然要登顶,还是应当向妙峰进发。
在物质界,二峰相距甚远,并无联系;在墟界,两者却仅有百丈之遥,山巅以铁索桥连结。桥的底链上没铺木板,桥身正在呼啸山风中剧烈摇摆,过桥似乎危险重重。
对于本领高强的探险者来说,踩着铁链凌空行走并非难事。苏洛荆视线一扫,已确定了中途换气的落脚点,正要腾身而起,心头忽然一凛,只觉身后寒意逼人,火浣锦织也有些抵挡不住。
她猛地回头,目光敏锐投向不远处的岩石。
山石一侧,果然有位面容白净、身着道袍法衣的老者闭目打坐。
“他在这儿坐了多久?怎的刚才没发觉?”
她压下心中惊惧,遗宝“火云链”已然发动。
红绳圈骤然断开,脱离左腕,见风就长,在空中化作一条十几米常的绸带,环绕身周三尺,犹如赤龙护身。
绸带一端系着一只锃亮铜铃,仿佛龙首。
苏洛荆檀口微动,轻吐真言。破幻铃随即振响。
拳头大小的铃铛爆发出无形的波动,震撼的钟声敲响在所有生灵的心底。方圆十里内,雪底的蜈蚣、竹林的田鼠、灌木从中的夜莺……都被惊动,疯狂窜出巢穴,远离此地,挣命似的逃离。
破幻铃音庄严浩荡,如晨钟暮鼓,破一切邪祟,在母亲手中是一件强大的遗宝。可惜苏洛荆修为尚低,尚不能全然发挥作用,最多迟滞一下魇兽动作,吓唬吓唬山间虫豸。
那道袍老者纹丝不动,双手仍结成太极印,缓缓睁开了眼,口中吐出白气如箭,良久不散。
苏洛荆注意到此人身周皆为深蓝色冰晶,不寻常的寒意正源于此。
她后撤两步,仔细端瞧,却是一怔。
这老人她认得!
陈洞禹,爷爷的好友,也是一位火居道士,大概剑术很好。
陈老常到苏氏庄园拜访,还送过苏洛荆礼物,墟界中相逢倒是第一次。虽然相貌与物质界的真容相比有些变化,但那傲然卓群的气质和一身凛然的剑意绝对错不了!
传统佛道修行方式繁多,境界划分众说纷纭。陈老的实力并不为多数人所知,但苏洛荆的爷爷曾提到,此人修为层次相当于冥修者的【神游】。
神游境在入冥境之上,是指冥想之屋解除锚定、融入自身,成为“投射”的一部分,相当于拥有一个随身空间,用于隐匿身形,也极为方便。
方才若非寒意侵袭,苏洛荆根本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她放下戒备,却未收起火云链,小声问候道:“陈老,陈老?”
陈老似乎遇到了大麻烦,面色青灰,表情忽而狰狞、忽而沉静,手中印诀也有些走形。
良久之后,他轻哼一声,似是答应,又似隐含着痛楚。
苏洛荆不知如何是好,对方却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了两个字,“敲……钟!”
敲钟?敲什么钟?
她愕然四望,心想哪里有钟,忽然醒悟陈老说的是破幻铃。她这遗宝本体虽然不大,却能发出黄钟大吕般的声响。一般人听到,都会误以为是在敲钟。
如果破幻铃音对陈老有帮助,那就敲吧!
归峰之巅再度响起钟声。
一次、两次、三次……
陈老的脸色开始好转,狰狞的表情渐渐消失。
苏洛荆继续振铃……十次、十五次、二十次……
破幻铃不像素纱衣那般节能,精神消耗很大。待到振铃三十次,她已用去自身大半法力。
不能再继续了,否则没有足够力量回到冥想之屋!就算到此为止,回归物质界后,也要睡上一整天才能恢复精神!
幸运的是,陈老的状态也彻底稳定下来。
“可以停了,小苏!”
陈老撤去手印,两手按着冰面,艰难地爬了起来。
苏洛荆赶紧收起遗宝,上前帮忙。陈老一个趔趄,好悬没有摔倒,多亏她眼疾手快搀扶住了。
陈老站稳之后,向她连连道谢。
苏洛荆心中全是疑惑,问起缘由。
陈老一声长叹:“唉——都是贪心害人!老道枉活七十有六,却没堪破心中贪欲。丢人,丢人哪!”
原来,十日前他进入墟界游历时,偶然发现了玉枕山异变,为探寻遗宝,便沿山路向上。到了山中,他同样遇到了那坑人的“审雨堂”。
陈洞禹精神修为高妙无比,却也跟苏洛荆一样着了道,接连两次被劝退。第三次,他终于发觉不妥,绕着小院走,才平安登顶。
当他抵达峰顶,只觉得心情愉快,功德圆满,干脆利落地退出了墟界,并在此后数日将玉枕山之事全然忘却,一次都没有想起。
直到四日前,他遇到一位同修好友,谈起墟界玉枕山近日的变化。好友说自己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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