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依旧保持着雅致的微笑,可眼中却全是慑人的凌厉。
他的手像是铁钳,握得沈妙言手腕疼得要命。她呜咽低泣,几乎是被强行拖着往床上走。
她绊到自己的脚往前栽倒,可他依旧不放手,像是拉扯一只没有生命的娃娃般,任由她下半身都在地面拖行。
他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到床上,正要欺身而上,外面却又忽然响起一个懵懂而稚嫩的声音:“皇兄……”
楚云间皱着眉头看去,隔扇大开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儿站在门槛外,满脸都是怯懦。
他是先帝幺子,名唤楚华年。
楚云间即位后,大部分皇子都被流放或者斩杀,唯有晋宁王楚随玉从来不争不抢,因此活了下来,还被封王。
而这位楚华年,则因年幼无知,加上性格怯懦,所以也侥幸活下来,封为顺安王。又因年纪小,未曾出宫开府,现在还住在宫里。
楚云间憋了一肚子火,起身理了理衣袍,一张雅致俊秀的脸上,笑容颇有些咬牙切齿:“华年怎的过来了?李公公,顺安王过来,怎的也不知通报?!”
那李公公迈着碎步躬身进来,望了眼趴在床上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沈妙言,心知不好,于是先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哎哟,都是奴才不好!小王爷说是思念陛下,奴才一时大意,就忘记通报了!”
他扇得用力,很快脸颊就红肿起来。
而楚云间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冷眼望向楚华年:“你来做什么?”
楚华年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捏着手中的一幅字,泫然欲泣:“夫子说,臣弟的字有进步,臣弟想着拿给皇兄看一看,叫皇兄也高兴高兴。”
说着,不敢看楚云间的脸,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那副字。
楚云间随意扫了眼,那字写得歪歪扭扭,压根儿就不堪入眼。
他的目光又落在楚华年身上,他的衣裳穿得邋邋遢遢,甚至还有一条鼻涕隐隐垂下来,看着叫人恶心。
他别过视线,面色阴寒:“华年的字的确有进步。”
楚华年闻言,立即露出一副开心的模样,兴奋地捧着那副字:“那……那华年将这字裱起来!”
说着,又恭恭敬敬行了退礼,欢快地退了下去。
李公公还在不停抽自己耳刮子,楚云间望了眼床上狼狈的小姑娘,她发髻和衣裳都颇为凌乱,哭个不休叫人厌烦。
他没了兴致,便冷声道:“摆驾瑶雪宫。”
李公公这才停下,连忙高声唱喏:“摆驾瑶雪宫……”
人都走后,沈妙言慢慢坐起来,双眼早哭得肿成了核桃。
她低头,看向刚刚被楚云间抓过的手腕,那里通红通红,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正独自啪嗒啪嗒掉眼泪时,莲澈抱着一只小巧的鸟笼走了进来。
他在她跟前站定,“真是没用,遇事就只知道哭。今天若非我机灵,请来顺安王,你早就**于他了。”
沈妙言愣了愣,透过朦胧泪眼看去,只见莲澈稚嫩清秀的面庞上都是不屑。
她擦了擦眼泪:“多谢你了。”
莲澈将鸟笼子放下,从袖袋里取出一只琉璃小瓶,拔了塞子,拉起她的手,将里面的液体倒到手腕处那通红的肌肤上。
液体清凉,不过几瞬的功夫,那红色便逐渐退去。
他收了小瓶,将她的衣袖放下来:“我能救你一次两次,却不可能一直救你。你在宫中,须得学会自保。”
说完,便拎了鸟笼子,转身往外走去。
他走到门槛那儿,回头看,却见沈妙言依旧懵懵懂懂,鼻尖上还悬挂了一滴眼泪。
他没再多看,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沈妙言独自坐了良久,见窗外天色彻底暗了,心里害怕楚云间回来,于是匆匆收拾了下自己,便跑了出去。
好在楚云间并未限制她的自由,她在乾和宫中,除了书房重地,其余地方都可以去逛一逛。
她摸着肚子进了膳房,里面的宫人忙忙碌碌,压根儿就不拿正眼瞧她。
她顺了两块糯米糕和一只苹果,藏在袖中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又瞥见放在角落篮子里一把香菜。
她望了眼那些人,踮起脚尖取了几根,便悄悄溜走了。
她独自躲在莲澈带她去过的那个无人八角亭,吃完了糯米糕和苹果,又取出香菜,纠结好久之后,咬着牙生吃了下去。
莲澈叫她自保,而她对香菜过敏,如果把这张脸弄丑了,大约楚云间就不会碰她了。
她想着,窝在角落,一边拿手背擦眼泪,一边拼命将香菜嚼烂咽下去。
她回到仪元殿,里面并没有人,只亮着几盏灯火。
她将隔扇拴好,照旧倒头在床上睡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好似又回到了在天牢里的那些日子。
早上醒来,她拿清水稍作洗漱后,望着铜镜中因为过敏而略显红肿的面颊,眼泪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那些红肿的地方都很痒,她想要伸手挠一挠,却怕抓花了脸日后留疤,只得生生忍着。
她正出神间,隔扇忽然被人推开,李公公弯着腰,笑得谄媚:“陛下一会儿就过来,请顾大人在这里稍事休息。”
说着,沈妙言便瞧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人跨进门槛,他背着双手,身姿纤瘦而修长,一张精致英俊的脸却很有些苍白,正是顾钦原。
顾钦原对她视而不见,撩起袍子,在桌案边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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