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尚珣葬礼结束后的几日,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里,有时就这样坐着看着夕阳落下,房内只剩一片孤寂的黑,外头已是天寒地冻的深冬时节,冷风廖烈,吹的窗户纸猎猎作声。
碧云偶会来看看我,替我送上热粥,见我不吃,也只能轻声安慰上几句,说着说着,她也又自顾自地擦眼泪,我知道,碧鸢的离去,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她曾见亲姊被绞杀,却无能为力,哀而不能痛,这样的隐忍,于她,又该是有多难言。
而待碧云离去之后,我又一个人坐在孤冷的房内,望着她刚刚替我点上的烛火,火光即使熠熠,却似乎怎么也照不亮这夜的黑。
那时的我,从未想过,在这个原本平静的夜里,会发生怎样措手不及的变故。
孤冷寒夜,萧府的门突然被一群闯入者猛力撞开,随即兵刃相接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惊得忙起身开门去看,只见萧府内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卫已然被闯入者制服。
我惊恐地忙上前将房门锁紧,又转过身将烛火吹灭,外头的声响却越来越吵,急促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地向我房外靠近,我强抑着内心的恐惧,用身体抵着房门,而双手双脚却因为害怕正在不断地颤抖。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入萧府?来者又是善是恶?
可此时的我却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脑海里已全部被恐惧所占据。
“给我搜——每间屋内都要搜,搜到的人全部绑出来——”不远处传来的命令声刚落,只听得众人一声回应呵道:“是——”
我听得这一声,更是惊恐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死死地抵住了门口。
“砰——”门外突然有人用力地撞了一下,却因为门上被我插上了门锹而没有撞开。
“这屋里有人。”门外男人的声音低厚凶煞,说罢,又用力地朝门上踹了一脚。
门仍是巍然不动,我抵在门口,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而眼泪却因为恐惧不断地往下落,我的心里叫了一遍又一遍的萧赫,可是在这个寒冷无助的夜里,他又在哪里。
门终于被众人撞开,我把头捂在双臂之中,瑟瑟发抖地躲在门后方的角落里,等待着最坏的可能。
“信郡王——这里有个女人!”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朝着门外吼道,声音刚落,那人便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望向眼前走进来的这个高挺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站立在我面前的人,会是多尼哥哥。
我蜷缩在他面前的角落里,颤声叫道,“多尼……哥哥。”
他听我这么叫他,忙又走近了几步,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望着我满是泪痕的脸,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
旁边他的将士小声在他身侧提醒道:“信郡王,人有相似,小心有诈。”
多尼哥哥伸出手,帮我脸上的泪水轻轻擦去,又仔细地看了看我,才道:“是……东莪……”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忙齐齐下跪,道:“末将见过东莪格格。”
东莪格格,这个称呼,遥远地有些陌生。
我看到多尼哥哥的手也在微微发颤,他一直望着我,眼里满是震惊的神色。
他将我交给他的手下,把我带上了停在萧府外的马车上,而其他将士仍在继续搜索萧府上下,所有人都被他们用绳子绑了跪在府外,包括碧云。
我忙跳下马车,想去帮碧云解开绳索,却正逢多尼哥哥从萧府内走出来,他见我下了马车,道:“你先上车,我带你回去,一切事情,你留着向皇太后解释,她已重病数月,病中却仍担心你是生是死,东莪,你的任性,也过了头。”
说罢,他上前一把将我拽回了马车,而他也跨上马,一声令下,带着他的浩荡将士离开了萧府,朝着紫禁城进发。
萧府回紫禁城的路似是走了许久,冬夜里的小雪簌簌落落,伴着一路,我倚在马车的窗框边,将头捂进了双臂里,泪水滴滴淌落,淌湿袖口。
可是我的萧赫,又在何处?他又知不知道我在这个雪夜里被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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