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顺利的商讨,却因为福临贸然提出的条件而陷入了僵局,亲王吴克善很明显有了怒意,但碍于皇太后在场的份上,始终没有发作出来。
福临却偏偏不依不饶地说道:“怎么?舅父和皇额娘怎么都没声儿了?”
宛甯见势赶忙拉住福临规劝道:“皇上,不要再说下去了……”
福临却完全不理会宛甯的劝阻,继续道:“舅父、皇额娘,你们也说只是给孟古青一个位置,那朕现在就给了,但是皇太子的人选,朕自会抉择。”
亲王吴克善终于忍无可忍道:“皇上,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吴克善为你镇守蒙古草原数十载,保的大清这十余年的安稳,为的也无非是在朝中能有一系血脉,以为了我科尔沁的族人日后的生活,如今你这番无礼要求,根本是不顾及满蒙之间的关系,若是日后蒙古一带失守,你也休怪得舅父我镇守无力!”
皇太后听到吴克善这么说也是一惊,忙起身道:“哥哥,你这是何意思?!”
吴克善冷笑道:“皇太后,大清日后若是乱了边疆寸土,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作为。”
在场的人都听的很明白,吴克善是在以蒙古科尔沁一带的安危作威胁,倘若福临一再坚持,他很有可能就此翻脸。
宛甯亦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走上前,向吴克善福了福身子,道:“臣妾董鄂宛甯代皇上向亲王您赔罪……”
还没等宛甯说完,福临已经将她一把拉回了怀里,恶恨恨地盯着吴克善道:“你同那摄政王一样,只会拿大清的安危来威胁朕,朕今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够被你们玩在手掌之中的小皇帝了!”
气氛进入僵持的境界,宛甯无奈,只得向皇太后下跪,福临见她跪下,便想上前把她拉起来,却没想到被宛甯用力推开,说道:“你别过来!”
福临愣了片刻,不解道:“宛甯,你做什么?”
宛甯朝着皇太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冰冷的地面坚硬如铁,她磕到第三个的时候,额头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皇太后,臣妾董鄂宛甯向皇太后请罪,如今这地步,皇上已经听不见劝了,那么就请皇太后恩赐宛甯出家为尼,替我大清日夜祈福,也免得皇上再为臣妾而坏了满蒙联姻的规矩。”说罢,她又俯下身重重地向着皇太后磕了一个头。
福临生气地朝着宛甯说道:“宛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出家为尼?什么为大清祈福?你是朕的皇贵妃,是……是朕以后的皇后!”
“皇上!”宛甯忙制止他再说下去,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而福临似乎也被此刻宛甯的举动所惊愕,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福临。”宛甯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但对于此刻针线落地可闻的氛围下来说,这一声名讳,她叫的很清楚。
福临错愕了一下,点了点头,宛甯又走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他道:“我和你说了很多次,我与博果尔自幼一起长大,早已对他有情,你为他兄长,我也是从小敬你如兄……哪怕如今我怀你骨肉,这种感情依旧没有办法更改,福临,我……我不值得,你这样的付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福临此刻的眼神无辜而静默,像是很小的时候,他望着不疼爱他的皇阿玛一样,只是渴望对方一句温存的话语,渴望对方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牵住了宛甯的手。
宛甯想要挣脱开,却被福临握地更紧,“福临,不要错下去了,你是大清国的皇帝,你该怎么做,你明白的。”宛甯继续劝说道,可是福临的手却紧紧攥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在场的人都不曾领会到,此刻的福临,该是怎样的心情,在他深爱的女人面前,在满蒙联姻的利益诱导之下,在种种的无措选择之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决定自己该走的路。
吴克善忍无可忍般地起身怒道:“看来今日是讨论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说罢,便要拉着孟古青离开,福临见他们欲走,也似乎终于动摇了,深叹了口气,缓缓地松开了宛甯的手,转过身对吴克善道:“舅父,朕现在就下旨。”
在场的人,包括宛甯在内,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吴克善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那这太子的问题上……”
福临耷拉着眼皮,已经很疲惫的样子,不屑地回道:“以优者待选。”
吴克善转过头望向皇太后,皇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皇上,历代皇室大都以嫡子为继承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中宫之子一掌贵嫡,可堪皇太子之位。”
“皇额娘,大清国历来贤以治国,朕不觉得出身有什么问题,倘若论出身,那么今日朕也没有资格坐在这朝堂之上了。”福临在皇太子人选的问题上依旧坚持着不肯有丝毫松懈,似是下了想要立宛甯的孩子为太子。皇太后生怕再讨论下去又生事端,只好不再作言,亲王吴克善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然而在目前看来,唯有将此事容后商选,才能缓解眼下已然紧绷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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