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遣人将我送了回去,我终是没有听到朱睿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为何事。夏末的几场雨水均连绵不止,在走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地望着这座深索闷瑟的府邸,和着斜风骤雨,这府邸却更显寂静沉默,像是横亘在萧赫脸上的神情一般,总是隐忍而疏离。
碧云见我回来,忙替我备好了姜茶送上,我接过热腾馨香的姜茶品酌了几口,放下茶杯对碧云说道:“听朱管家刚赶回来说,似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碧云听我言罢,只是静默了片刻叹道:“萧府里常出些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也早已习惯,艾姑娘不用上心,想必少爷也是能处理好的。”
我点了点头,刚想再细问她些事情,见碧云已经背过身替我取了毛巾,我便只能把已到喉鲠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碧云亲自帮我擦干了头发,又帮我把淋湿了的外套换下,道:“艾姑娘淋了雨,着了凉,喝了姜茶便早些休息,到了晚膳时间碧云再来叫您。”
说罢便拿着毛巾与我的湿外套退出了房外,只留我一人独处,我起身走到窗檐边,外头的雨势滂沱,雨水细密地拍打着窗框,发出沉闷烦缭的声响,打乱了我本就嘈杂不安的心境。
碧云一次次的劝解之语仍犹在耳,可是我自己的心像是一匹脱缰之马,闯入了一片本不属于它的天地。
——
而此时在紫禁城内,东莪格格已无故失踪一月有余,皇帝派出的禁军侍卫搜遍了京城各地,却丝毫不得东莪格格的半分线索,皇太后在震怒之下令皇帝下旨,废除了成亲王郡王之位,王府众人皆贬为庶民,王府中东莪的婢女莫伊因侍奉不力之名被处以极刑。
皇太后站在慈宁宫外的阶梯上良久,侍女苏默尔上前说道:“太后娘娘,外头雨大,您还是进屋去吧。”
皇太后静默良久,叹道:“苏默尔,你说东莪现在会在哪里?是生是死?”
苏默尔一听到皇太后提到“死”字,忙急声安慰道:“太后娘娘,东莪格格洪福齐天,定是有长生天保佑的!”
“已有四十六天没有任何消息了,除了身掩黄土,哀家已经想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解释这察无半分音讯的原因……”说道最后,皇太后的声音已然发颤,苏默尔上前扶住她,低低地又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皇太后只觉双脚瘫软,站立不稳,蓦地跌落在苏默尔的怀里,她的泪从眼眶里滑落,一滴一滴,坠打在她的锦衣华服之上,“苏默尔,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没有保护好东莪,他唯一的孩子!我都没有保护好!”
苏默尔望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女人,似乎这一刻,她并不是大清国的皇太后,而是一个痛失女儿的母亲。
“太后娘娘,一日没有找到东莪格格的尸首,就一日有着希望,太后娘娘切莫过于伤心了!”苏默尔将皇太后扶起,轻拭去她脸颊边的泪水,安慰道:“太后娘娘,您保住凤体。”
婢女哈丹撑着伞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慈宁宫,连请安都已顾不上,“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太后面前,颤声说道:“太后娘娘,养心殿里传来的消息——皇上要废后了!”
似是一记响雷划过苍穹,惊得皇太后与苏默尔半饷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哈丹见势又叫了一声“太后娘娘——”
皇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拭干净了眼角的泪痕,呢喃问道:“你,刚说什么?”
哈丹上前扶住皇太后,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顿言道:“皇上,他要废后。”
皇太后只觉眼前的一切景象都似在缭乱旋转,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对身侧的苏默尔说道:“你先扶哀家回殿里,哀家忽觉头痛。”
苏默尔试探性地问道:“太后娘娘,皇上那里……”
还没等苏默尔讲完,皇太后身子向前一倾,整个人都重重地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轰隆的雷声滚过慈宁宫上方,紫禁城内黑云压城,骤雨滂沱,洗尽金瓦红墙。
——
——我从噩梦中恍然醒来,惊得额上满是细汗,却见眼前景象如常,窗外雨势渐微,天色已然入暮。
我这才缓过神来,自己仍旧身处在萧府之中,而刚才的梦境却清晰如画,一幕一幕地浮跃在眼前。
高墙金脊,锦阁重楼,叠嶂危宇,而她站在天地骤雨之中,神色怆然浑噩,她曾是我在宫中唯一信赖仰仗的人,是待我如至亲之人。然而在梦中她却为何泣不成声?是因为我无故地出走?亦或是宫中烦扰之事太多?
然,这些我都无从知晓。梦中那座惶然偌大的宫殿里,她孤身一人,无助亦无靠,眼泪如断线之珠从她的双颊滑落,我很想上前替她抚去,告诉她,我在宫外生活地很好,告诉她,这才是我所一直向往的自由的生活。
“艾姑娘,您醒了吗?”外头传来碧云的敲门声,把我从恍惚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我起身开门,她端了冰冻的银耳羹进来,道:“这天气热,艾姑娘喝些冰羹去去暑气。”
说罢,她又叫了身后紧跟着的小婢女进来,端着一大盆洗净的荔枝放在桌上,碧云说道:“府上今年夏天刚进的荔枝,少爷便叫着送过来给艾姑娘你了。”
我问道:“萧赫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碧云似是有一瞬间的恍然,陌声叹息道:“没什么大事,少爷自是能处理好。”说罢,她掂手替我剥了一个荔枝放在描银的瓷盆里,“艾姑娘尝尝吧,岭南来的,府上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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