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是有好多钱吗?”
姐姐一捂嘴,示意我别问,然后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我的钱有用。”
听罢,我赶紧闪开。
姐姐一伸手,抓空了。接着,跳下地,去了西屋。
“奶奶,这就够啦?”
“先紧着你,剩下都给我捎带了麻纸。”
“奶奶不要红纸了?”
“叫你爷爷跟大队拿点儿那边边角角的,就够了。”
是啊,每年写对联。给社员儿们写,总是小心翼翼的,没有废了的,就算有,人家也要拿回去,把边边角角剪下来,剪小窗花用。
给生产队,大队写,总要耍耍大样,豪放一回,稍不如意就算废了。
每年正月,上边的领导带上下边的干部,每个村子都要转转,拜个年,问个好。
进门第一眼,先看对联,第一句话:“好字!”
就为这,多写几遍没啥。
“奶奶,这富余一毛钱,给弟弟买糖吃?”姐姐低声请示道。
“唉,不买两个蜡头子?”
“奥奶奶早盘算机敏了。”姐姐嚷道。
“往年在家写,能跟大队要瓶煤油,今年呀,唉,看奶奶咋盘算的唻。”姥姥无奈地对姐姐笑笑。
“那我一遍给奶奶捎带的打回来算了。”又听姐姐说道。
“甭价,再过两天,看看你爷能不能再要点儿回来。女子,秀英大了,别笑话奶奶啊。”姥姥说完,尴尬地笑了。
我猜想,此时姥姥的眼里一定闪着晶莹的泪花。
“那里敢笑话奶奶,过日子就得这样铺排,我还要跟奶奶学唻。”姐姐说罢,穿上小大衣,围上围巾,戴上那双大棉手套,胳膊上擓了个大箩筐,走出了大门,往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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