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兔草,嘿,都会拔”新来的女老师唱一句,同学们跟着唱一句。老师用普通话教的,我听清了,是“拔毒草,嘿,斗黑帮”,但是,我弄不明白。同学们唱的我也听清了,而且也懂,但肯定是不对的。
新来的女老师想把歌词写在黑板上,却没有找到半截粉笔,忙叫班长去办公室拿了两支粉笔,把歌词写在了黑板上。
原来是这样:“拔毒草,嘿,斗黑帮,满腔怒火上战场,**思想武装我们,千万支笔杆,千万支枪,坚决保卫革命,坚决保卫党把红旗牢牢地插在文化阵地上!”
新来的女老师教会了我们这首歌以后,就走了,甚至我们都没弄清她姓啥,她就走了。
紧接着,村里又来了工作组,是四姥爷赶着牛车去公社把工作组的行李拉回来的,工作组们是锻炼着,从公社走到村里来的。第二天便在村里展开了全面的工作。
“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
“老三篇”我已经背到第三篇了。
自从村里来了工作组,人们就开始背上了“老三篇”,我们队里的工作组小谭阿姨,常到我家吃派饭,所以对我特别关照,指导我的发音和吐字,还准备让我到台上去背,到县里去背,一直背到b去,背给**他老人家听。
真逗,**写的文章,还用我去背给他老人家听吗?
尽管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还是把“老三篇”全部背了下来,可是快一年了,小谭阿姨并没有让我到台上去背,也没有让我到县里去背,更没有领我到b去背,倒是又加了两篇,成了“老五篇”了。“反对自由主义”倒是也好背,可是“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太长了,比前四篇加起来还要长好多。
我烦了,“不跟你玩儿了,背这破玩意儿有屁用。”但是,我没敢说出来。
“好好的背吧,要不你前面那都白背了,多辛苦呀。”小谭阿姨来我家吃饭时对我说道。
“?”我挠挠头,笑了笑,心说:“谁想跟你玩儿,我背完了,你再给我加两篇,那么厚四卷呢,有好几百篇吧,疯子才跟你玩儿。”
“八上三去五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八退一还五去三,九退一还五去四。”还不如背背珠算口诀呢,这个好赖它有个完呀。
上学期,我们学完了珠算加法,下学期开始学减法。可是在家里,姥爷已经让我背除法口诀了。“见六无除作九六,见九无除作九九。”
“九归”,我记住了。“退商”和“商九”,我记不住。
“等你学到那儿就记住了。”姥爷鼓励我说。
小谭阿姨一到我家来吃饭,妈妈和姐姐就出去串门了。
“你们为什么每次都要躲出去呀?”有一次我问他们。
“要让客人先吃呀。”妈妈答道。
“就是呀。”姐姐附和道。
我识破了她们的心思,大声说道:“谁不知道你们的小心眼儿,就是怕让你们背那破”姐姐立即捂住我的嘴。“破资兴无嘛。”我又改小声把话说完。
提起说话来,不知为啥,自从小谭阿姨他们那一伙工作组来了以后,人们的话就少了,连二歪子那个逼话篓子也不敢再散播那些牢骚和不满的言论了,但是更坏了。常抓别人的话音,歪曲人家的意思,到工作组去告发。
“太阳出来一点红,照着老身上楼棚”四姥爷赶着牛车唱了几句戏曲,被二歪子听见了,非要拉着去见工作组不可。
“太阳出来满天红,咋能说是一点点红,你个老家伙,反动了你是,我看你别赶车了,走吧,去大队跟工作组说说去?”二歪子说着,拉住四姥爷不松手。
“你看,我又不是有心的,今天这天气好,我就不由得哼哼起来了,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行啦老四,甭说寡话了,我又不是你女婿,你也不是我丈人,咋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二歪子不依不饶地耍起了无赖。
其实,二歪子早在三年前就记恨上四姥爷了。
四姥爷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英莲,二妹,三妹,四妹。家里的日子虽然不好,但也不是很不好。
过去家里虽然没有很多的土地,祖祖辈辈靠着养牲口卖牲口,日子过得也还算是殷实。现如今虽然不大会田间的劳作,更受不了田地劳动的苦,但凭着心细,会伺候牲口,劁猪骟驴,给牲口治个急病啥的,因此,队里的领导和社员,都对他很客气。
那还是大闺女英莲十八岁那年,被二歪子缠上了,“十八岁的哥哥我看上了小英莲。”二歪子那流里流气的话语,和那双不知是闭着呢还是睁着的小眼睛,还有里面是残缺不全的黄牙,外面是满下巴哈拉子的一张嘴,看着就让人恶心。
“来,叫二哥摸摸脸蛋儿。”说着从裤腰里抽出了老树皮一样的手,在英莲脸上摸了一把,鼻涕什么的给英莲抹了一脸,把个英莲恶心的干呕了好一阵。
“呦,这咋啦这是,摸了一把就有了,二哥哥这能耐不小吧?咋,甭跑,叫哥哥摸摸肚,看看我那儿子多大啦!”
听了二歪子的话,英莲连气带羞,含着眼泪跑回了家。
过了惊蛰,背阴坡沟里的积雪还没化完,一阵锣鼓唢呐声,一个庄稼汉,左手擓了个篮子,篮子里面放了一条肉,六包槽子糕,右手牵了一头脑门上挂着红布条的黑毛驴,驴背上披了一条红面儿的褥子。驴屁股上驮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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