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人咋就这么虚伪呢,阶级兄弟没有脱离危险,阶级敌人还没有抓到,凭你都快成一具尸体了,还能冲锋陷阵吗?
我想动一动,还是动不了,稍微一动两肋疼的受不了,三根肋骨折了,浑身二十八个刀口,真的,一动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疼,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一疼就晕过去了,没有意志了,奥,是没有意识了,妈妈一看又死了,就哭。
我也努力过,想表现的好一点,不要再吓妈妈了,可是没用。妈妈早就说我是软骨头,我不服气,现在我服了。知子莫若母。
姐姐心疼我,说跟大夫要点麻药给我吃,妈妈不同意,说:“一个革命战士,不但要有敏锐的智慧,还要有坚强的意志。借这个机会好好磨练磨练他。”
“既然这样,你有本事就别哭。”
医生说,用麻药对大脑和神经不好,其实晕过去也是身体的一种本能,比如你是地下党,被敌人抓住了,敌人对你严刑拷打,抽你一皮鞭,你晕过去了,他就不抽了,你就不用再挨第二皮鞭了,如果你不晕,敌人就会继续抽你,你越坚强就越抽你,直到你投降叛变。所以一切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
这么说,我不会被抽得投降叛变,看来我才是真正的英雄。**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我是真正的英雄!
星期六,英雄的感觉很好,医生说可以拆线了便把能拆的就拆了,说伤口恢复的不错,外伤没问题了,就是三根肋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暂时不能动,身上连着的胶皮管子,也不像前几天那样多,时间也不像那么长了,每天上午两个小时就够了。
一双手臂和两条腿可以轻轻的动一动,就是稍微变一下姿势啥的,还不能大动,说是怕把伤口再崩开了,三根肋骨别给长歪了,说来说去整个身体还是不能动,姐姐和妈妈轮着班盯着我。
爸爸来了,我想坐起来,没有一个人帮我,也没有一个人同意。
上次和爸爸说再见之前,就说好了,说再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比个,上次我输了,没有爸爸高,可这都五年了,没有也差不多了,我自认为我比爸爸高,而且还高很多,姐姐和妈妈,以及姥姥、姥爷,也都这么说。
我和爸爸说了好多话,最后爸爸给我的评语是:“思想进步,思维敏捷,两眼有神,颇有前途。”
什么叫颇有前途,大有前途好不好?
爸爸说:“不要追求名利,不要追求和寻找或刻意的去创造前途,前途没用,只要勤勤恳恳的工作,勤俭持家的生活就行了。”
爸爸说他和我呆了十天,我板着手指头算了三遍,也不够十天,也许他说的是虚天吧。
在一个星期一的上午,跟我定好下一次见面后的第一件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什么不回头,他说是上前线,又不是走西口。
是妈妈把他送到大门口的,是不是不松手,是不是泪长流,是不是不让他交朋友,是不是一步三回头。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并且藏在心里头。
今天初五了,一连几天,光沉浸在和爸爸聊天的喜悦之中了,忘了提醒妈妈寒衣节那天,有没有给爷爷烧纸送寒衣,我可是体验过,没有棉衣穿的那种凄凉的滋味了。
不过,姐姐说送了,是妈妈和爸爸一起送的。
学英雄见行动,我的事情,被他们说成是事迹,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事情是有原由、有过程,有血有肉,是立体的,是丰满的。
事迹只是留下的痕迹、印迹,或笔迹,是干瘪的,是平面的,是枯燥无味的。
但是没办法,事迹就事迹吧。
学校开展了向英雄学习,向英雄致敬的活动。
爸爸首先提出开展学英雄活动是好的,但是不要提我的名字,我们不承认是英雄。我们只把它看做是一起案件,迅速破案,严惩凶手和一系列帮凶。
爸爸的政委很赞同,便作为部队的意见通报给军分区,他们又拟成行政公函,由县里下发所有单位和中小学校。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批判,和学英雄,见行动活动,在全县范围内展开了。
“狠抓阶级斗争,向资产阶级歪风邪气猛烈开火。
最高指示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顺尧。
在无产阶级大革命取得伟大胜利的大好形势下,一股妖风进入我校,讲吃讲穿,谈朋友,搞对象,卿卿我我,搞资产阶级那一套,不好好学习,不注意思想改造,拉帮结伙,称兄道弟,搞封建主义那一套。
更有甚者,勾结社会流氓团伙,在社会上搞打砸抢偷,偷人民公社的玉米,偷生产队的高粱,偷社员家的鸡鸭,搞乱社会主义的农村经济,破坏农村的社会主义建设。
更有甚者,为了达到其颠覆我们无产阶级政权,毁我钢铁长城之目的,勾结社会上的革命集团,破坏军民团结。偷盗军用物资,杀害军人家属,无恶不做。
就在上月一个寒冷的下午,汽车站广场上,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将五把刺刀,对准了我们手无寸铁的革命群众,一场血腥的大屠杀就要开始了,群众吓得瑟瑟发抖,孩子们哭成了一片。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一个少年大吼一声:“住手!”冲到了前面,伸开双臂,挡在了群众面前。回头对群众说:“你们快走,我来掩护。”
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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