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郑慎会说,一直念到十五六岁,后来称呼就变了,从“小颜”到“颜秋生”再到“颜总”,他也很快就习惯了。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卫行给他发消息,昨天爽了约,今天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不知昨天是谁提醒了他,还半真半假的强调一句:“……不能喝酒,我昨天刚下飞机不知道,听说你喝太多住院了。”
颜秋生趴着打字,“一点小毛病而已,我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第一次挡酒就是为卫行挡的。
那会儿他十三岁,表面却是十六岁念初三,其实很不像,十三岁和十六岁之间差别很大,他又比班上的同学矮不少,郑慎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实打实像个面袋子,将人从头到脚笼罩在其中。
那次是中考完,同学之间吃散伙饭,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要么正在叛逆期,要么觉得自己已经成熟,偏要叫上几箱啤酒进来喝。饭店不想惹这些公子哥二世祖们,便给他们拿了几瓶啤酒上来。
说是散伙饭,但人不齐,郑慎昨天考完就和家里人飞走去度假了。
颜秋生坐在靠门边上菜的位置,他没什么说话的份,只是帮人拿纸巾、倒酒、喊服务生进来加菜,外加笑眯眯地喝果汁罢了。
闹到一半卫行来了,作为全班家中最宠的娇气包,一来闻到酒气他就不开心,板着脸坐在窗边,他本来过来只是想找优等生颜秋生对一下试卷答案的。
班上不少人本来就对他看不惯,眼下见他不给面子就更加不爽,为首站起来个某家幺儿举着杯子让他罚酒——迟到了,得喝三杯。周围人跟着起哄,卫行正想着是砸杯还是掀桌,颜秋生不急不缓地站起来,给所有人递台阶:“是我没及时通知他,要不我替他喝了吧。”
卫行诧异扭头,见他拿了酒杯,嘴唇抿了一下,接着迅速喝了三杯,冲他点头笑了笑。
喝完颜秋生坐下,他绝非滥好人,这三杯或许就是他进入高中的入场券。可不得不说,酒很苦,他完全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那之后他把卫行从烂醉如泥的饭店里毫发无损的清醒带出来,交到那人手里,才如愿以偿得了一句:“麻烦你了。”
“应该的,都是同学。”
卫行奇怪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他永远不知道家里究竟有多疼爱他,就连一顿饭都提前打好招呼让人照应他。
卫行收到短信,也想起了这么一段事。
他上了车,爬在那人膝盖,十分大逆不道的将那人脸往两边捏,“说,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唔。”表示他说不出话了。
卫行松开手。
“没做什么,我一晚上都在开会,你不是之前说没有朋友么?这个同学就挺不错的。”
“你也这么觉得?”卫行往左倒在座椅上,懒懒地说,“他跟那些人不一样,没什么背景,但是超级聪明,成绩也好,不像那帮考个位数的傻子……哎呀,你把我鞋子脱了干嘛?我待会不要走路的啊?”
“家里电梯坏了,你愿意爬楼梯上去?”
“不愿意,那你还是抱我上去吧。”卫行说得理直气壮。
那可是在八层楼呢。
——他又被绕进去了,没想过抱着和穿鞋这两件事本身就不冲突。
于是从抱下车到家里沙发上,他硬是没走一步路,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主顾硬生生抱着十六岁的男孩上八楼,一直听闻卫家兄弟感情极好,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宠儿子也没这么宠的啊。
卫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抱着养的小金毛在沙发上打滚,“傻狗狗在家有没有想我?”
是的,这狗大名傻狗,小名傻狗狗,卫行就有这么懒。
对于卫行的人生,颜秋生还是坚持他的人生原则:人与人之间只有真诚的利益交换,如果看似没有交换,则意味着对他有更大的图谋。
卫行听了立刻反驳:“父母对子女呢?兄弟姐妹情呢?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孩子爱父母,因为自己需要存活下去,父母爱孩子,因为父母有一天会老去需要人照顾……至于兄弟姐妹,则是为了将来能够得到对方的帮助罢了……”颜秋生坐在学校图书馆里给他轻声念《断头皇后》,“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卫行转身就跑回家问他哥,“你需要我付出什么?”
“你能付出什么?”
“什么都可以,所有,一切。”
“哦,那你今晚把西兰花吃了。”
“我不要!”
……
两人把饭局约在晚上,颜秋生提前到了,打开手机处理积攒的邮件,他虽然不坐班了,但真要紧急的事情来了,还是得远程处理一下。好一会儿后卫行才来,外面飘了些雨,沾在他发丝上闪着微光,这人唯一吃过的苦就是跳舞,以至于三十岁了依然气质出尘,惹得旁桌频频往他们的方向看。
颜秋生给他倒茶,听着他抱怨车况和国外伙食,话锋毫无预警的陡然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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