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浓的关中平原,早已披上了金黄的外衣,南去的雁群在乌云浮动的天际不见了踪影,只偶尔一只孤鹜伴着朝霞迎风高飞。这日清晨,天刚大亮,两支人马旌旗招展,分别从鄠县的北门和西门冲了出来,步卒盔甲鲜亮,骑兵英姿飒爽,所过之处搅起满天黄叶,如同蝶群翻飞。
往北的这一支全是骑兵,约有一千来人,冯弇一马当先,轻装薄甲,短刀硬弓,向长安方向急驰而去。往西的队伍则人马众多,约七、八千人,步骑相间,大大的“唐”字旗纛远远便能看到,紧随其后的“李”字牙旗下,李三娘与何潘仁、向善志、马三宝等将领策马前驱,高更生、郝齐平和周孝谟等大小头领率着队伍夹道而行,直奔西边的武功城。
李三娘挥动马鞭,不时地抬头看看“唐”字旗纛,上面的团团血迹似乎还在冒着热气,那是叛贼李仕正的项上之血。大军开拔时,在近万名将士的欢呼声中,义军用李仕正的人头血祭军旗,共宣誓言。将士们的吼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李三娘策略早定,成竹于胸----此番出征,以冯弇的骑兵牵制长安的敌军,自己则亲率主力进攻武功城,全力击破阴世师手下的昭武校尉朗琎。
哺时,李唐义军的大队人马在距武功三十里的东阳岗前驻扎了下来。军营沟堑环绕,木栅严密,在壁垒上的雉堞之间,弩炮横卧,白刃森森,值哨的士卒手握长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
中军大帐里,李三娘正襟危坐,聆听着何潘仁、向善志和马三宝等人的军情回报。听罢,李三娘对向善志说道:“向将军,这东阳岗前一马平川,应多派逻骑巡查四方,一刻都不能停歇,”然后又扭头对何潘仁说道,“东阳岗虽小,但却是方圆十余里的最高之处,请何将军分兵驻扎岗上,与大营成犄角之势。”何、潘二人正点头允诺时,一个小校进帐禀报道:“夫人,李仲文营中主簿萧之藏,在营外求见。”李三娘皱皱眉头,扫视众人,问道:“萧之藏是何许人?”
马三宝起身一揖,说道:“主子,我先前听柴将军提及过此人,后来在李仲文营中,我与他也有一面之缘。这萧之藏是南方梁武帝萧衍的后人,先帝开皇九年南朝覆灭后,萧氏一族辗转迁徙来到长安。萧之藏自幼涉猎史籍,好读兵书,柴将军曾想推荐他进千牛府作司马,后来辽东战事爆发,便没了结果。至于他怎么去了李仲文的营中,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如今他到我们军营中来,意欲何为?”李三娘接着问道。
“莫不是来替李仲文做说客的?”何潘仁眨了眨蓝眼睛,看着马三宝说道。
“我看不象,”马三宝说道,“那李仲文志大才疏,目中无人,他若攻下了鄠县,必然会派大队人马来炫耀一番的;他若没有攻下鄠县,现在也正全力进攻,不会想到派人来联络我们的,”马三宝摸了摸下颌,说道:“萧之藏这个时候来求见,应该不是李仲文的授意,是不是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招进来一问便知道了。”向善志大声说道。
李三娘点了点头,对帐门边的小校说道:“有请萧主簿!”
片刻之后,萧之藏便来到中军大账,进门行礼。李三娘吩咐婢女凤鸢看座上茶,然后嘴角轻扬,微笑道:“萧主簿不在李仲文将军那里参谋军机,助攻敌城,来我营中有何见教?”
萧之藏在坐中一揖,说道:“柴夫人,若不出下官所料,李仲文三日之内必败!”
话音一落,惊得帐中众人全都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
李三娘立直腰身,问道:“萧主簿,此话怎讲?”
萧之藏将两道淡眉轻轻一展,说道:“这其一,进攻之前,李仲文对陏军已经变动的军力视而不见,自认为兵力数倍于敌便可轻易破城,原定一两个时辰的战事,结果打了五个时辰仍没有结果,”萧之藏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其二,从昨日的战况来看,陏军在判明遭受攻击的主要方向之后,城墙上看不到有多大的动静,但是增援补位却十分迅速,可以断言,武功城内有大量骑兵在活动。其三,李仲文的军营夜间防备松懈,既不设栅也无游骑。以陏军的指挥和战力来看,其主将应是久经沙场之人,必能窥见城外守备的疏漏,抓住机会,出动骑兵予以迅击,一举打破包围,扭转战局,”萧之藏顿了顿,最后说道,“由此可见,李仲文近日必败无疑。”这一席话,似行云流水,如奔马疾风,切中要害,滴水不漏。一时间,中军大帐鸦雀无声,众人低头思索,反复回味,只大帐外的牙旗迎风摆动,吹得旗角“啪啪”作响。
……
寅时三刻,天灰蒙蒙的,尚未见亮,启明星还在半空中眨巴着眼。李三娘在帐幄中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萧之藏的军情让她对拿下武功城有了许多新的考虑。正迷迷糊糊刚有睡意时,听到外面有人窸窸窣窣在讲话,李三娘问了一声:“谁呀?”只听得婢女巧珠在外面应道:“是辕门校尉有事禀报,我说您刚睡着,让他等一会儿。”
“让他进来吧。”李三娘边说着边起身穿戴,盥洗完毕后,在大帐中坐下,让来人禀报情况。
辕门校尉单膝一跪,抱拳禀道:“夫人,辕门外来了许多衣衫不整的士卒,说是李仲文的手下,个个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进军营来避难。”
“李仲文的手下?有多少人?”李三娘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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