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香脱掉背心光着膀子时,已经是清晨六点半了。法国人一直在欢呼,注
定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杨书香有些戚戚,他看到自己大大脸上有些疲态,这让
他想到了地中海忧郁的湛蓝,想到了飘逸的马尾辫,一如四年前端坐在电视机前,
看到的那个叉着腰一动不动的背影。青春不再,人老了,确实,谁都有老的时候,
让人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落寞,醉卧斜阳。
抽了根烟递给杨刚,亲手里面发苦,跑去卫生
间把牙刷了,和湿漉漉的地面一样,这让他觉得状态恢复过来,尽管半宿没合眼,
心情总算是不再沉寂于犹豫,有点高三挑灯夜战的感觉。翻身来到客厅时,看看
杨刚,已经有些醉态,烟竟然抽得那么快,于是杨书香伸了个懒腰,小麦色皮肤
健康透亮,腹肌显得格外清晰。其时他已经高高大大,一米八多。拿起烟盒,从
里面给自己抽了一支香烟,点上嘬了两口,塞进杨刚嘴里。
朝着主卧门里看了一眼,杨书香看到了高跟鞋,也看到了肉色丝袜。余光之
下,杨书香意识到大大正在注视着自己,就抄起了茶几上的灌啤,一口闷了。用
手捏扁了易拉罐,咯吱吱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几乎传遍了各个角落里。杨书香
咳嗽了一声,头也没回就朝着主卧室走去,消失的那一刻,杨书香抹了抹身上的
汗,热,很想洗澡,门给他特意敞开了一道缝隙,是不是为了凉快才这样做的?
反正空调是开着的。
对于杨书香来说,这就像是个梦——离奇而又玄妙,而且是个长长的梦——
不总说人生如梦吗!他知道,生命中总有些事情是迟早要面对的,而且必须面对,
永生难忘。
驾车赶往省城的路上,柴灵秀的话在他耳边飘起,耐人寻味。杨书香勾了勾
嘴角,目视着前方,用一种放松下的心态,说:「人生不就是停停走走吗,舍得
舍得,现在我只陪着你了。」他用半生的时间在证明着自己,尽管走的路崎岖荒
唐而又可笑,甚至于无法无天。
杏眸化作一塘春水中的明月,沧桑中难掩柔婉,澄清而又迷离,那是岁月流
淌而过上天给予的恩赐,点滴汇聚而成。照亮人生与否柴灵秀并不在乎,看透世
情的她只想把那份眷顾浸润出来挥洒给一生守护她的人。她知道他,因为她是他
妈妈,也了解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就用杏核大眼斜睨着杨书香,良久过
后摇摇头,终于把多年不曾说过的话搬了出来:「祸害了那么多人,你个臭缺德
的……我看我上辈子也是欠了你的,要这辈子来还。」这话听起来有些矛盾,其
实算不得责骂,更应该说是一种释放和解脱,诚如她对儿子所言,事实上确实如
此,以至于对错已不重要。而那首藤缠树,在柴灵秀注视着窗外夜色下流水的车
马时,很快被杨书香哼了出来: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雨声未落,柴灵秀便
把头转了过来:「沟头堡没了!」自然那百年好合也随之消失。
思么着柴灵秀话里的味道,杨书香抿了下了嘴,把手探过去抓在柴灵秀的手
上:「人生如露如电,都在我这心里装着呢!」
世界杯决赛完事的那天晚上,杨书香回到自己家里,似乎高考的结束让杨书
香如释重负不必再绷紧心弦,可以放纵。杏林园的家很温馨很有味道,进门时便
感觉到了,看到家里等待着自己的妈妈,杨书香心里泛起一股愧疚,那四处留情
让他在单独面对她时,哪怕是搂住了柴灵秀的脖子,始终都觉得辜负了她,欠了
她一个一辈子的承诺没有还。
那天晚上,杨书香本想在本子上记记画画,像曾经写信传情那样,用这样的
方式寄托心情,可摆弄着笔转来转去,最终又丢了下来。心里装着的东西印刻在
脑子里,一辈子都忘不了。瞒着妈妈没羞没臊睡了娘娘这么多年,像中了魔咒,
摆脱不了,对不住她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
如今大大快五十了,于此事他从没说破过,至少当着我的面。而每次他都要
来点酒水给我们助性,这仿佛成了惯例,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然后他便
神神秘秘地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或者醉得不省人事,或者……都已经成了我们
爷俩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但我是不是该打破沉寂变得清醒一些,不再醉酒不再
浑浑噩噩,从真正意义上为他做点什么?就像今天,就像那些个梦里所发生的,
诡异变化令人疯狂而又难以置信的事情,再次腼腆地上演一遍?或者浅尝辄止,
稍稍安分一些,不要太过分?
就此我曾问过亦妻亦母的娘娘,我总这样算怎回事?是不是太混蛋了?然而
娘娘总会避重就轻,又总会把我宠得忘乎所以,让我在明明知道内里详情的情况
下,却唯有哑巴一样不再去问去探讨这方面的东西,像孩子似的沉湎在她温热的
ròu_tǐ中,攀升极乐。
娘娘是个特别有味道的好女人,她总能让我为所欲为,任我在她身上百无禁
忌去享受男人所拥有的各种权利,去体验人生乐趣。我承认我喜欢在她身上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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