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公,也是这样认为,不然公主以为,我今日如何能有机会来与公主说这样一番话?”
“此话怎讲?”
萧媺虽然表现得兴致缺缺,可是对谢素娥而言,只要她愿意听,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毕竟这位的脾气,她可是不敢恭维。
“澈之虽然才学出众,但他德行有亏,怕是不堪为驸马。何况他这人野心勃勃,公主若是嫁他为妇,未免有失考量。”
茶已渐凉,萧媺也不耐烦再和她你一言我一语地周旋,她站起来:“你虽然一口一个澈之,叫得亲切,但打的什么主意却是瞒不过本宫。无非是自己地位未稳,眼见着他又娶妻在即,心中惶恐罢了。”
“至于德行有亏……如果你说的是他自立门户不事生父,抱歉,我从不觉得这事能归到德行有亏上去,而野心勃勃,更是无从提起。”
“今日你请本宫来,红口白牙便要污蔑贺清时,可曾想过,本宫的驸马也是你能置喙的么?”
“昔年怎么被放出宫去的,谢大姑娘没忘吧?”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能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蠢而不自知。不过既然你自以为好心提点本宫,那么礼尚往来,本宫也在这里提点谢大姑娘一句,从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句话,你可是要时时记在心里啊!”
“虽然你还轮不上以色事人这个词,但若是哪天脸上毁了,恐怕同样也难有今天的风光与排场了吧?”萧媺看了眼候在楼下的小厮仆妇,意有所指道,“人哪,聪明点总是好的,谢大姑娘,怎么就学不会呢?”
她翻来覆去地提起“谢大姑娘”这个称呼,总让谢素娥不由自主地想起初初进宫的那段日子,直到最后想得脸色煞白,她才堪堪平复好心情,轻声道:“公主教训的是。”
正在这时,门从外面被人踹开。
萧媺还没来得及去看来人是谁,就已经被一把拥入怀中。
清冽的松香让她紧绷着的神经松缓下来。
贺清时接到消息便赶来庭翠轩,走到门口时,正是听到萧媺说“本宫的驸马也是你能置喙的么”这句。
如果不是还想听听她能说些什么,他就在第一时间冲进来了。
“没想到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会安分这两个字怎么写。”贺清时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扔给谢素娥。
不等谢素娥辩解,他便带着萧媺出了庭翠轩。
*
“我……对不起……”
两人上了马车后,贺清时就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媺才听到他轻声说道。
她眨了眨眼:“你对不起我什么?”
贺清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因为他,谢素娥也不会找到她面前来。
他一直沉默,萧媺却是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没有表现出来,只为他正了正发冠,道:“谢素娥是谢素娥,你父亲是你父亲,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下个月,我陪你去护国寺祭奠贺夫人吧?”
贺清时愣了愣,方才道好。
天边金乌垂落,橘红色的余晖笼罩四野,他忽然道:“从我记事起,我爹娘感情就很好。他们从不争吵,永远相敬如宾,可是等我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不是感情好,而是根本没有感情。”
“不会发生争执是因为,他们之间甚至连沟通也没有过。各司其职,自然不存在争吵或者脸红。”
“他们就这样貌合神离地骗过了所有人。”
“可是他们两个都对我很好,所以,哪怕是貌合神离,我也希望他们能这样貌合神离一辈子。”
“我是不是很自私?”说到这里,他看向萧媺,眼底藏着一丝忐忑。
萧媺手肘放在桃木小几上,手掌托着下巴,半晌,慢吞吞道:“你又不是圣人,自私一点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即使是圣人,有没有私心也是说不准的呀。”
“是。”贺清时讶异了一瞬,紧接着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可是,我母亲终于还是在三年前病故。没想到半年后,他竟然把谢素娥带了回来。”
“更可悲的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不是我爹娘之间没有感情,相反,当初正是因为一厢情愿的喜欢,我娘才不顾外祖一家的劝阻,义无反顾嫁进了诚勇公府。可我爹,自始至终,没有爱过这个为他,为贺家付出了青春年华的女人。”
萧媺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但是,看到你现在这样,想必贺夫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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