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者是天边乍然划过的两声鹤唳,都为它增色不少。
但真正能让望江楼从一众戏园里脱颖而出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望江楼里养着王都最好的戏班子。
萧媺其实不喜欢看戏,但她喜欢这种近乎于真实的热闹与人情味。
“堂姐今天应该不是专程约我看戏的吧?以前咱们看戏不是都在下午吗?您这么早出门,是做了什么?”萧妤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问道。
萧媺刚想想回答,却听见台下的老旦正唱着:“……我受的是蓬头垢面披枷戴锁、口含着银灯、等何日我才得出头?儿求佛尊将娘搭救,也不枉为娘我就盼儿在心头。”(1)
她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问萧妤,语气有些不自觉的低落:“你说以前目连在俗世的时候,他的母亲对他是不是很好?”
“不管好不好,目连都是会救自己的母亲的吧?佛教那一套不就是这样吗?”萧妤无所谓道。等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堂姐的反常。
她咬了咬舌头,走过去将门关上,笑着对萧媺道:“我不太喜欢这种戏,擅作主张把门关上了,堂姐不会怪我吧?”
萧媺何尝不知道她的用意?她摇了摇头:“没事。”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今天,我和折琴姑姑见了一面。”
萧妤的心猛地收紧。
她以为刚刚堂姐的不对劲只是因为台下那出《目连救母》,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原因。而且看样子,似乎折琴姑姑并没有说什么好话。
她伸出手,犹豫半天还是在堂姐肩膀上轻轻拍了下去,软软唤了一声:“堂姐……”
萧媺眼帘低垂:“她在刻意提起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之后,又许了折琴姑姑离宫半月回乡祭奠母亲。为了感念她这份恩德,折琴自然是要在回宫前来见我一面。”
“阿妤,你说她这是何必呢?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注定是无法挽回了。她也知道这一点的不是吗?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算计身边的人,难道她以为仅凭这么三言两语,我就可以当以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吗?”
“我不在折琴面前拆穿她的谋算,就是我对她剩下的最后一点情分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之后,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萧妤。
萧妤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不管你想出了多少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她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堂姐,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马车上堂姐的感叹,原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萧媺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笑着对萧妤说了声抱歉:“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看戏,没想到最后坏心情的人也是我。我没事的,你别想太多。”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看着萧妤也要动作,忙将她按在椅子上,道:“你先在这里看一会儿吧,我出去透透风,很快就回来。”
说着,她便出了房门,走上了外面的长廊。
就在她走出去时,却听见旁边的雅间里传来拍桌的声音,有人气急败坏地拔高声音吼道:“贺大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大人?
萧媺想了下,这满朝文武,似乎能被称呼一句贺大人的,好像就只剩下贺清时了。他父亲贺临在两年前,就已经从工部尚书的位置上撤下来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诚勇公”的爵位在身上。
这时候,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刘世子说的是,可惜本官从来不喝酒。这敬酒罚酒是什么滋味,本官尚且还不知道。”
确实是贺清时的声音没错。
萧媺突然想起这拍桌的刘世子突然是谁了。
也怪她记性太好,什么阿猫阿狗只要见过便就能记住声音和相貌,这也是她为什么久居深宫多年,明明与那些贵夫人娇小姐没怎么见过却都能叫上名号的原因。
这刘世子恰也不是旁人,而是和容越交好的一个名唤做刘慎的浪荡公子。
过了一会儿,又有另外一道懒散的声音响起:“论起来咱们还是世交,贺大人当真就不能赏我们俩一个面子吗?您看这美人美酒都在,贺大人又何必故作矜持呢?”
萧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第四个人说话,她想了想,又下楼去找了跑堂的伙计,确定自己旁边的雅间里只有三个人之后,便又回去敲了敲房门,不等屋里的人应答,她就将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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