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新人缓步来到正厅之中,只见高堂之上,正坐着当朝最为显赫的二位
宰相,吴嵩与慕容章,而他们的身侧,便是这对儿新人的父亲,亦是朝之重器的
吏部尚书吴廉与礼部尚书兼太傅的慕容巡。
这四人高坐于堂前,均是慈眉善目作老来畅怀之状。
可慕容巡的心里却是别有一番凄苦,三日前接到前方战报,雁门关已失,鬼
方铁骑长驱直入,大明再陷三年前的亡国处境,而此刻的朝堂上,皇帝萧烨不知
为何竟是越发的疏懒朝政,似是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般,让人好不扼腕,如
今朝中一应事务皆由左相吴嵩与父亲商议处置,好在女儿终是听了劝教,此次联
姻之后,朝中左右两派当能和睦相处,共赴此次鬼方之祸。
「一拜天地!」
司仪捏着嗓子大呼一声,立时将众人思绪唤醒,慕容尔雅在丫鬟的搀扶之下
朝着门外缓缓下跪,低头颔首,深深一揖。
「二拜高堂!」
这对儿红袍新人均是转过身来,朝着高堂之上的四位再度拜叩。
「夫妻对拜!」
二人再度转身,这一次倒是不用跪地而拜,只需躬身而已,慕容尔雅微微躬
身,可她的盖头并不太长,透过盖帘边缘,竟是瞥到一丝厅客人群中的场景,一
道华服公子的人影竟是在她眼角一闪而过,立时令她呆立当场。
「小姐?」
丫鬟在旁出声提醒道,却是依旧唤不回思绪杂乱的慕容尔雅,慕容尔雅勐地
抬手,竟是要将盖头掀下来,可手才刚刚握住盖头顶端,却是被早早观察着她的
吴越一手按住,吴越依旧满面微笑,凑得近了几分:「娘子,此刻高朋满座,你
我父辈祖辈皆在,还望娘子慎行。」
吴越这一句提醒果然有效,慕容尔雅握紧的手立刻松了下来,在丫鬟的搀扶
下无力的折起腰肢,与吴越款款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在场高朋的欢呼,丫鬟扶着新娘子朝着后院走去,只是这慕容尔雅走走
停停,似是极力的想从盖帘缝隙之间多看几眼。」
方才那一刹那间,她似乎又看到了这三年来一直让她魂牵梦绕的秦公子,那
个紫衣翩翩神剑傍身的秦公子,她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但理智告诉她,即便真的
秦公子在此,她都无法再改变今日之事实了,父亲那日说过:「大明之国运,已
不再是一人一家所能挽回,而是需要举国同心才能抗衡鬼方蛮夷之祸。」
如今她的婚事,便是二相结盟之纽带,若是今日婚事不成,她有何面目面对
自己的父亲?慕容尔雅所见的人影当然不是琴枫,琴枫琴桦本就是一胞所出,样
貌相差无几,若不是琴枫一直以为喜好扮作「秦公子」,怕是常人都难以辨别,
可今日琴桦亦是一身男装打扮,这才让尔雅姑娘一时走眼。
琴桦找了个末席入座,她所代表的商公子本就是一介商贾,向来在官场上没
有什么地位,这末座之席倒是方便了琴桦暗中观察,可这酒宴之上宾客如云,汇
集了左右两党的各方势力,自然鱼龙混杂,琴桦稍稍扫过,依然未有所获,不由
将目光看向那被围在人群之中的新郎官吴越。
这吴越正与宾客畅饮不止,脸上已然浮起几丝醉意,活脱脱一幅志得意满的
样子。
忽然,吴越身旁丫鬟一时不慎,端着倒酒的酒壶居然溢满而洒出许多,惹得
吴越身旁客人被淋湿许多,立刻抬眼望去,那丫鬟这才醒悟,可这慌乱之下却是
更为紧张,右手一软,那手中的酒壶却是自手中脱落。
吴越已然有了几分醉意,见得此景,当即脑中一热,右手竟是突然伸出,便
在酒壶落地之前轻轻提起,免了这酒壶粉碎当场的厄运,可这一番举动立时引得
旁人惊奇:「想不到吴公子竟还有如此身手,当真了得啊。」
吴越立时朝那丫鬟狠狠一撇,一股杀意扑面而来,但杀意稍纵即逝,此刻正
是大喜之时,自己已然露出些许纰漏,还是少饮些酒为好,当即朝着周边宾客拱
手示意,婉拒了一些想要闹洞房的狐朋狗友,朝着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
着,便匆匆向着后院行去。
可他的扫视如何能发觉得了角落里的琴桦,琴桦轻声一笑:「想不到这左相
之孙倒是个角色。」
慕容尔雅正端坐在布置得温馨舒适的红床之上,红窗紧闭,红烛摇曳,慕容
尔雅安静的坐着,脑子里却是想着很多很多。
女人思绪最多的时候便是这新婚之夜,盖着不能摘下的红盖头,穿着这一辈
子最美的红衣裳,静静的等待着郎君的到来,而这份等待一般又要很长一段时间
,足足从中午时分等到晚宴过后,故而这段时间往往成了女人一生中最多回忆遐
想之时。
慕容尔雅自幼便生得端庄娴静,颇受家人喜欢,幼时也跟着先生启蒙,不出
十岁便得了个小才女的称号,「诗香若惊鸿,尔雅胜国风」,这一句便是尔雅十
四岁那年随父亲参加国子监的诗会,斗诗赢了国子监的学子之后,国子监祭酒吕
大人所评。
而随着年龄增长,尔雅便越发不像个闺中小姐了,不知何时起,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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