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恕别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庭雪被辰逸差遣而来之人告知:会客厅有故人在等自己。
庭雪以为是大哥来了,一路奔至门口却停下了步子。
“站住!”辰逸喝住庭雪。
“穆大人乃朝廷命官,此时来此处怕是不合时宜吧?”庭雪并未转身。
“看来姑娘还是在记恨在下。”穆凛夜也不恼,见来人不肯进来,索性起身走入院中。
“我哪里是在记恨你,只是看到你的这张脸,我便会想起外公......还有舅舅。”庭雪言罢,闭上了眼睛,“如今我乃罪臣之后,穆大人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看来姑娘还未听闻陛下最后的决断。”
庭雪回首望向身后的穆凛夜。
“温大人自尽之事乃事实,可陛下最终的旨意并未定温氏一族为罪臣。”
“那只是临渊为了自己的颜面罢了。舅舅只是对他们的谎报灾荒之说有所隐瞒,可那些官员亦是因为朝廷拨放下来的银两压根解决不了燃眉之急,中间一级级的克扣,到最后所剩无几,舅舅之所以写书信给巡抚秦霜,亦是欲要探明其本意,秦霜并非一个完全没有政治理想之人,这便是舅舅愿意替其暂且隐瞒此事的原因,岂料此事到底还是暴露了,舅舅便开始推进自己的计划,舅舅并非没有错,却也罪非致死!在临渊心里,若不当温氏是罪人,又何必派人追杀逸清?”
“这便是在下此行来的目的。”穆凛夜这才道出实情。
“你的意思是追杀逸清的并非当今天子?”庭雪心头闪过一丝猜想,却不敢确认。
“正是。我想这套刀法姑娘是认得的。”穆凛夜言罢递给庭雪一张信笺。
上面所绘的招式庭雪怎会不认得。
“不可能!杨氏兄妹之死乃我亲眼所见,怎会还有人的金错刀法使得如此之好?”庭雪一时难以平复心绪。
“这恐怕还需细查,辰逸准备好了酒菜,一起吃些再做商讨吧。”穆凛夜向厅内方向走了几步,忽作停顿,继而道“温大人之死,下官只有一个解释‘法大还是情大’?”
“是啊,国法,当年连临云亦是难逃一死,可穆大人为何会救庭雪一命?”庭雪想要知道眼前这个视国家法度为唯一准则的男子会作何解释。
“我本就未曾接到旨意要取你性命,只是为了防止其他道上的人下毒手而已,那时的你心底防线已然溃烂,还如何应对自如?我的那一掌,还为使出功力的六成。”穆凛夜言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厅堂。
席间,三人谈论起一起近日发生自龙吟的无头女尸案。
有个长年在外经商的商贾因资金出现了问题,突然返回龙吟家中,一进门便闻见屋内冲天的腐烂之气,定睛一看,苍蝇蛆虫覆盖之下竟是一具无头女尸!商贾根据女子的衣着断定其乃自己的结发妻子,商贾将此事告知岳父,却被岳父送至京兆府。
京兆尹顾申分析此商贾多年在外,极少回家,与妻子不大可能产生什么欲要将其置于死地的矛盾,且倘若是商贾杀害了妻子,应该事先便想好退路,何必落至如此地步。且倘若是用刀杀死妻子,又为何一定要割下她的头颅呢?
“不愧是顾大人。”庭雪深觉多日未见顾申的分析能力进益了许多。
“根据衣着便断定是自己的妻子,未免太武断了些吧?”一旁一直未开口的辰逸道。
“顾大人联想到近日时常有人将刚刚下葬的尸体偷出来贩卖,便命人去查,果然,一个做殡葬生意的男子说近日替城郊的一户人家的奶妈办丧事时,在棺材抬出时只觉得其中异常得轻,顾大人便做出了大胆的猜测,并命人暗中走访调查,仵作开棺检验刀口,与商人家的女尸完全吻合,确认是同一个人。”
“那家主人与商贾之妻必有奸情。”庭雪言罢,饮尽杯中酒。
庭雪忽得一颤,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抬眸瞧见穆凛夜亦是用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自己,二人是想到一起去了。
“你们俩这是怎么......”辰逸话未完全,似是也明白了,“杨俪辞亦是用了相类似的法子。”
庭雪将手中的筷子折断,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那一日自己并未亲自检验,那女子究竟是杨俪辞本人还是只是个与其生得极为相像之人?如今看来,怕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了。
“倘若如此,舅舅本已隐瞒下来的案件会被揭露,怕也是她的‘功劳’,这一次,她倒是做了维护我朝国法的好人。”庭雪冷笑道。自己的舅舅即使违反了法度,也轮不到她来充当这个刽子手!
“不好!”辰逸觉察到庭雪瞬间变为血色的眼眸。
“她......这是怎么了?”穆凛夜第一次瞧见庭雪这个模样。
“快拦住她!”辰逸此话一出,庭雪已经跃身而起。
“我要亲手去杀了她,拦我者死!”庭雪此时已被愤怒迷了心智,自然六亲不认,眼眸的赤色似是要流出血泪一般,所出招式皆狠绝不留情面,直击对方死穴。
穆凛夜剑未出鞘,只靠拳脚加以阻拦,却并未占得上风。
“哎呀,还是我来吧!”辰逸回龙掌一出,穆凛夜便认出了他,原来名震江湖的掌法竟是出自这里!
庭雪被辰逸压制得有些心烦,拔剑而出,穆凛夜见机亦是剑锋出鞘,二人并肩作战尚且制约住庭雪,庭雪顾此失彼,终是被穆凛夜批中脖颈之后,倒在辰逸怀中。
“真是爱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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