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望向他凝重的侧颜,低低地说道:“你放心吧。”
阚侃轻舒一口气,“那就好。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出去走走,吃个便饭。”
在医院对面的快餐店,阚侃让高菲坐下休息,转身去买来两份早点。
“闻倩知道了吗?”高菲有些不忍地问,“她一定急坏了吧?”
阚侃沉默地调好奶茶,将杯子推到她面前。
“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吧,最近本来就常加班,加上昨夜又留守一宿,加菲猫都快变成大熊猫了。”
高菲抿抿干唇,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低眉搅动奶茶。阚侃察觉到她眸光中隐含着莫名的沮丧,见自己赶来驰援也未显丝毫释然,着实有些蹊跷。
“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一吐为快,否则会憋出内伤的。”
高菲机械地摆弄着小勺,仿佛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阚侃突然握住她拿勺的手,一触之下当即心惊,“你的手好热!”他赶忙探身试试她的额头,“哎呀,你在发烧!”
高菲稍向后一躲,闷头没有做声。阚侃又握住她的手,“真是难为你了。多少先吃一些,然后我带你回医院检查。”
“我没病,”高菲强打起精神,“你还是去看望你的……总裁吧。”
阚侃听她前言不搭后语,以为她烧得不轻,心中更觉酸涩不忍,却难以多加劝慰。两人草草吃过早饭,重返医院时一路无话。即将走到总裁的病房门口时,高菲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幸而被阚侃扶住。
高菲无力地挣开他的手,“我没事,都说过了,我又没生病……”
阚侃一把抱住她,凑在她耳畔柔声低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菲只是摇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正欲言又止之际,护士从病房中迈步出来,一眼望见高菲,便冲她招手道:“病人已经醒了,可以进去看他。”
高菲忙抬手拭泪,颔首谢过护士,随即对阚侃说:“你进去吧。”
阚侃迟疑道:“那你呢?”
“我……”高菲本意是让他单独与“父亲”会面,想必有一番私话,自己不便搅扰,于是指指楼道中的长椅,“我在这里坐坐。”
阚侃抚着她的手臂,“也好,你先歇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高菲默然走向长椅,别过脸去不再看他。阚侃不明所以,只得硬着头皮独自走进病房。
闻敬天仰望着天花板,语气淡然地问:“高小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阚侃收住脚步,静默地不发一语。总裁没听到答话,稍显吃力地抬起头,旋即睁大了双眼。
“怎么是你?”
阚侃向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说:“是高菲通知我的。”
闻敬天眨了眨眼,微微颔首道:“噢,是这样啊。”
两人寂然对视片刻,阚侃终于再次开口:“感觉好些了吗?”
闻敬天听他语带关切之意,欣慰地点点头,“还好,一点小毛病。谢谢你来看我。”为避免冷场的尴尬,他继续道:“公司里还好么?”
“我已请闻倩封锁消息,对外只说出差延期。”
“那就好,”总裁释然地笑了笑,“这次病不逢时,倒是我自己的失职。对了,高菲呢?”
阚侃的眸光转黯,“为了照顾你,她昨天一宿没睡,现在有点发烧,所以我让她休息去了。”
闻敬天察言观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便语气和缓而略带歉仄地说:“真是难为她了。请先代我谢她,以后我还要当面致谢。”
阚侃向来查房的主治医生问明病情,得知两日后可以出院,他和总裁都松了口气。阚侃稍安慰了总裁几句,出门却不见高菲的踪影,打她手机也无人接听。
正惶急之际,他远远望见方才跟高菲打招呼的护士,疾步赶了过去。
“请问你看到昨晚守在302病房的那个女孩了吗?”
护士想了想说:“噢,就是刚才坐在门口的人吧?她在发高烧,我就送她去输液室了,你到那儿找找。”
阚侃心急如焚地奔去输液室,果然瞧见高菲坐在一个角落,黛眉微蹙着闭目养神。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在她身旁悄然落座。细看之下,高菲的颧骨处不自然地透着亮红,眼角似有些潮润。
突然,她猛咳了两声,不禁睁开眼来。阚侃急忙抚着她的后背,忧心忡忡道:“没想到这么严重。感觉好些了吗?”
高菲的目光凝滞,乍逢之初仿佛没认出他,待到眼神稍灵动些,两行清泪抑制不住地涔涔而下。阚侃心中又惊又痛,边替她拭泪边低声问:“是不是特别难受?”
高菲暗想:我的确特别难受,可那不只是身体的病痛,更是心中有苦无处诉的悲凉。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外界传闻你与闻倩的感情无疾而终,关键原因恐怕就是你们存在血缘关系。
阚侃见她对着自己怔怔地流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默默搂着她轻柔地摇晃,仿佛在抚慰她的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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