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略带粗鲁地把她的头拨开。
“还没清醒?”
赵睛被他强扯着站了起来,无奈她还在醉酒状态,脚上轻飘飘的,怎么也站不稳。
“咦,怎么又没下雨了?”她左看右看,摇头晃脑,又抹了一把脸,“我怎么一脸都是水啊?”
单饶无奈地闭了下眼,深呼吸,拉住她的胳膊往外走:“走吧,回去。”
“你带我回家?”她一脸兴奋。
他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摁手机:“我给你师傅打电话。”
“那是你的手机啊。”
“刚才看了一眼,号码记住了。”
“好厉害哦!”她拍了两下手,可没一会儿,脸就垮了下来,“你怎么不听话啊,不要给我师傅打电话!”
他转过脸看她。
她气急败坏:“那你随便把我放在哪个酒店或宾馆吧,我今天不能见师父。”
“为什么?”他竟然耐下心问这种和他毫不相干的问题。
她的声音弱了几分:“我怕师傅,有时候会怕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喝醉酒,怕挨骂?”单饶的声音比先前温和了。
她嘿嘿地笑了一下:“我说是,你会收留我吗?”
单饶没搭理她,手机扔回兜里,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拎直了一点:“站稳点,好好走路。”
她听话地站直了身体,也就维持了三秒钟,人就往他身上倒。
单饶扶住她,无奈极了,轻咬一下嘴唇:“靠。”
帐篷外,匆匆来往的路人,比比皆是,下午的阳光不咸不淡地照耀在街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温婉地立着,整条路上,一半阴影,一半斜阳。
单饶半拎半扯着赵睛,抬手拦了辆出租。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一眼:“去哪?”
赵睛笑弯了眼,一只手指指向单饶,抢答道:“去他家!”
单饶瞥一眼她,把她的手指摁了回去:“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开。”
“在哪儿停?”师傅又问。
“就一直开吧,到时候我会叫停。”
师傅不再多说,直接踩了油门。
十分钟不到。
“师傅,在前面路口停。”
司机师傅朝那个路口一看,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字路口,旁边都是些卖家电的商铺,最为显著的建筑就是路口右方那家四星级酒店。
司机师傅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
车子在路口停下。
单饶拽着赵睛下车。
酒店的名字颇为雅气,就两字——印象。
正合他意。
要是类似于大众名的xx大酒店、xx宾馆,这个女人又得闹脾气,他哪能伺候得起。
“这是你家?”赵睛歪着头问他。
他略心虚地轻应了一声。
赵睛却乐开了花:“好大啊,跟酒店一样一样的。”
他轻咳了两下,拎着她往里走。
单饶把她扔在大厅,然后到前台办理入住,等他办完手续走回赵睛身边时,她沮丧着脸,趴在大厅的茶水桌上,轻飘飘说了句:“我又不是傻子。”
也不等他回话,她踉跄着站起来,绕过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单饶单手往兜里一插,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抬腿跟上。
2049房间门口。
单饶打开房门,帮她把房卡插上,退回到门口:“好好睡一觉。”
赵睛站在离他一米之遥的房间内,单手扶着墙壁,沉默地看着他。
他朝她挥挥手:“后会无期。”
一边挥手一边转身,身子没入廊道。
走了几步,脚步顿住,转身,看见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门边,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廊灯昏暗,依稀能看见她眼眶猩红。
他默了一会儿,问道:“刚才在餐馆,为什么哭了?”
她没回答。
“一杯白开水不至于吧?”
她平静地回:“不是下雨了么?”
他低笑了一下,点头:“是,是下雨了。”
两人僵持着对视了一小会儿。
“现在呢?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走进两步,看着她的眼睛说,“好像又哭了。”
她不答反问:“以后,我是说过了今天以后,我真找不着你了?”
“害怕了?”
如果此刻她足够清醒,她一定会逞强地告诉他,谁怕谁啊。可她偏偏酒醉迷蒙,脆弱缠身,实话实说:“好像是挺害怕的。”
但他怎么会因此心软呢。
“只要你不喝酒,就没事。”他轻描淡写道。
“为什么?”
“因为清醒的你,很自信,很顽固,一往无前,无所不能。”
赵睛听得一愣,上前两步,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发笑道:“可我好像更喜欢喝醉的自己。”
他一言不发地与她对视,眼眸幽深,蹙起的眉写满了对她的警告。
可她终究不是那个足够清醒的自己,在和他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她就败了,她低下头,垂着手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眼泪一点一点濡湿他的颈窝。
“为什么是我?”他终于开口了,庆幸的是,他没有把她推开,极耐心地说,“解任何一道难题,都是有步骤的,一步一步,都遵循逻辑。你看上我,理由是什么?逻辑在哪里?”
压抑的抽泣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听着格外令人心疼。
赵睛:“一见钟情的理由是颜值,没有逻辑。”
他的声音毫无温度,却足够温和:“说真话。”
搁在他颈窝里的脑袋,不住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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