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道温婉的嗓音响起。
“人到了就进来吧。”
我蓦然僵住。
这把嗓音,我虽然只听过一次,却刻在了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何楼袭月抛下我自己急着走了,因为他想要早些见到她,迫不及待的如同我想见他的心情。
楼袭月对我说:“小絮,她叫叶灵。”简短的介绍,对于我这个外人,无需多余的语言。我懂的。所以我很识趣的叫了一声:“叶小姐。”
叶灵听见我那么叫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叶小姐’,这称呼有十年没人叫过了。” 说话间,一只冰凉的手牵起我,指腹细细抚摸着我的手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半点没有血腥味儿,真不像是你楼袭月教出来的徒弟。”
楼袭月平淡地说:“该怎么治,你开始吧。”
叶灵拉着我往里走,话却是对楼袭月说的:“楼公子在外稍等,有些话我要细问一下本人。”她带我进了房间,阖上房门,第一句话就是问:“眼睛还是武功,你选一个吧。”我怔住,“为什么要选?”叶灵说:“你中的三生花的毒,不是那么好解的。解毒的十天里,不仅过程痛楚非常,而且会元气大伤。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我只有取个折中,将毒控制到对你身体无大碍就结束。”
我听完,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叶姑娘帮我都解了吧。”叶灵的话里带着惊讶,“为什么?你选眼睛就好,武功……”我决然打断她,“请都解了。”她顿了片刻,一字一句道:“即使让自己元气大伤,折寿十年?”
我心头一震,半晌后默然点了点头。
叶灵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她带着我到了一个房间,我一进门登时抱住了手臂,屋内凉的就像是寒冬腊月。我按照她的话在那张玄冰床上躺下,彻骨的寒意冻得我瑟缩成一团,我咬住牙没吭声,却在下一瞬,猝然尖叫出口!
太疼了!
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她扎下的银针用针尖挑拨着,疼到钻心。
我呜咽着死死咬住衣衫,只差没晕过去。迷迷糊糊间听见她的低叹:“何必呢?”泪水在我眼眶内打转,到此刻终于决堤。用十年寿命换五年武功,在任何人看来,我都是傻子。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就算我能看见,对楼袭月而言,一个没有了武功的弟子还是没用的。而我是那么想要留在他身边。
疼痛一bō_bō涌来,每次我以为是最疼的时候,下一瞬,便有更可怕的痛楚将我再次吞噬。我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多少次,又痛醒来多少次。渐渐的,眼前依稀看见漫天的火海,越来越清晰起来。那个人像是天上的神仙翩然而来,白衣墨发,惊鸿一瞥,温柔地噙着笑对瑟瑟发抖的我伸出手。我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颤巍巍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在昏昏沉沉中渡过,就如叶灵所言的,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楼袭月却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今早我趁着还清醒的时候问叶灵楼袭月走了吗,叶灵笑着回答我“没有”,语气带着种莫名的兴奋。
我在玄冰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将脸背对着她,一股冰冷的感觉几乎将我的心跳冻结。原来我在楼袭月心中,真的连叶灵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有了她,他连想都不会再想起我。我蓦然恶劣的觉得,楼袭月是不是就为了见叶灵才顺便带我来的?要不然,他才不会管我中没中毒是死是活。
来不及细想,下一瞬,思绪便被来势汹汹的痛楚淹没。我痛得不停的流泪,就像灵魂被生生抽离了身体,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汗水湿了我全身。
叶灵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每一日的痛苦都会胜过昨日一倍。十天,就是十年,我对楼袭月的思念每天就像一年那样长久,而且每一天比昨日加深一倍。可这些天,楼袭月与叶灵卿卿我我缠绵悱恻的时候,只怕连一刻都没想起过我。
心头这么想,可每当我疼得快晕过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叫他的名字,每次疼痛稍减的时候,也依然期望楼袭月来看看我。而最近两天想得太深,甚至产生了幻觉,在痛晕后的朦胧间老是觉得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床边摸着我的头发,动作温柔,然后轻柔的吻像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唇上。但是当我拼命醒来奋力去抓住他时,身旁却一个人也没有。
再后来,我慢慢地想清楚了。楼袭月没有让我做什么,是我自己这么决定的,怨不得他。不就是十天嘛,以后还有长长的一生呢,这十天过去,我就能像以前那样跟着他了。唯一的遗憾是,我复明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大概不是他了。
在这种日夜不休的煎熬中,我的眼睛的确一天天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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